“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曰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这首唐朝诗人李白的《行路难》,短短几十个字直道尽了世路艰难。这种艰难不光指行路人脚下的路途艰难,更道尽了世人面对抉择时那艰难的心路历程。
刚才,巫山从伟人那里出来。
作为一个重生者,巫山感觉好孤独。他甚至不能找到一个人倾诉自己的内心世界。重生的秘密,不会说给任何一个人的。
他知道好多事情发生和将来要出现,但怎么解释出去?和伟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因为巫山的推动,在东南亚动手,苏联人加强了在中国西北的军力布署。
东天竺的事情,自己确实做得不地道。
本来,神龙的人早就渗透过去了。
后来,他才想起来,这个国家穷得叮当响,人口众多。巴掌大一块地方,和倭国的人口有得一拼,好像都是两个多亿吧。
这样的国家,要过来没好处。在这事儿上,被老人狠狠训了一顿。
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好。让那些华侨自己想掌权的,上位吧,在后面支持就是了。半途而废的,什么意思?
好吧,我忍,他在心里把这件事情记下了,重新给巫立权说下伟人的看法。
关于爪哇和吕宋这两个国家,爷孙俩又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巫山的意思就是防患于未然,为什么非得等到事情发生。才会去遏制。
那些华侨,他们的根在中国。但是今天,在这两个国家,他们的财产被侵吞,家园被占据,亲人被砍头,女性被女干杀。
曾经也觉得自己是一个重生者,风光无比。面对生命流逝。他不淡定。
然而,治大国如烹小鲜,伟人他们站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说明白了,就是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收复台岛,那是我国固有的领土;东南亚成功到手,是那几个国家同意的。
吕宋、爪哇,没有理由。
该死的理由。巫山愤愤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砖头,反而把脚硌得生疼。
王志强在一旁看见憋着笑,脸都憋红了,看来忍得很辛苦。
干奶奶居然要王志强随时跟着巫山,乔叔就成天看护着朱建国。
“唉,我说强子啊,你打又打不过我。来保护个啥啊?”巫山很是郁闷。
“首长,这是命令!”强子倔强地拗着头。
“好吧,你赢了!”巫山做投降状。
刚才气冲冲从伟人家出来,连留饭都没吃。
想起来,还是自己鲁莽了。
他苦笑着上了车。
大陆对港岛的限制早就放开了,巫山本来想要一辆玛莎拉蒂的,不过感觉太招风,只好换了一辆刚刚下线的炎黄轿车。那天去刘帅那里就是这辆车。
至于玛莎拉蒂这个牌子,巫山不想让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没有改名字。算是自己的一个恶趣味吧。
没想到,以前的老员工因为炎黄的这个举措,对炎黄更加有了归属感。吴建国他们,巫山有时觉得蛮亏欠的。好多时候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但在这件事情上,后来不吝言辞夸奖。
车子缓缓驶进中、南、海干爷爷家里,巫山好久没有吃到三嬢嬢做的饭呢,很是想念。
最主要的是。回来得虽然离学校放寒假还很早,但忙着学校销假,补考山姆的。今天才有时间去伟人那里,老爷子这里没有来。很不像话了。
赵立生还没回来,三嬢嬢抱着小青松在看电视。这小子,一看到巫山,马上就扑过来,在巫山的兜里掏摸。终于找到了几颗糖,高兴地在妈妈面前炫耀。
这几颗糖,可是专门留着为了应付小从瑊的。
三嬢嬢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没来京师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托儿所幼儿园。赵青松,她还是想等他大一点再去上学,在干爷爷立下了好多不平等条约之后,终于松口年后就送去托儿所。
“谢谢哥哥!”这小子还蛮懂礼貌的,不过老是叫巫山哥哥。三嬢嬢从来不管,她就把巫山当成自己的子侄辈。
赵立生在饭做好不久之后就回来了,车子到了院子里。
傅权赶紧跑出去准备打开后面的车门,不过已经从里面推开了。干爷爷和郑伟光老人走了出来。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郑老的声音洪亮如昔。
“郑爷爷好,爷爷,我回来了。”巫山忙上前去接过干爷爷手上的挎包。
“恩,不错,小伙子越来越精神了。”郑老在一旁夸奖。
巫山讪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通过和三嬢嬢的闲聊中,巫山得知老人妻子在文革中亡故,不想续弦了。
家里虽然也有保姆什么的,但他喜欢经常来干爷爷家。三嬢嬢做的巴蜀菜,很对他的胃口。郑老和干爷爷是老乡,出生在湘江省,那里的人也特能吃辣。
三嬢嬢带着傅权和王志强在外面吃饭,三个人在书房里喝一点小酒。
“小山啊,多亏你回来啦,爷爷好久都没捞着酒喝,酒虫早就在喉咙里直痒痒。”干爷爷惬意地啧了一口酒。
“老赵,还是你这里的包谷酒好哇。”郑爷爷也啧了一口。
“爷爷,瞧你说的,三嬢嬢不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吗?”巫山可不敢得罪三嬢嬢。
“老赵,你们家老三真不错啊。可惜,我咋就没你这么好的命呢?”郑老爷子叹息:“小时候,还能插秧犁田割谷,再后来下放到汉江省啊。我干不了啦。每天都和社员一起出去,走路都走不过他们了。”
“老郑啊,如果不是小山一家人,我的情况不会比你好的。”老爷子唏嘘:“小山,陈佳贵那老小子没给你难堪吧?”干爷爷丢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牙齿不给力,费劲地嚼着。
“没有,陈军长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对我帮助很大呢。”巫山很是困惑,不知道怎么扯到这人身上去了。
“哼,他敢!要为难我孙子,我就大耳刮子抽他。”赵老的眼睛瞪得铜铃大。
“呵呵,别吓唬孩子。小山,你不知道吧,老陈以前是你爷爷的部下。”郑老在一旁解释。朝着干爷爷举了一下小酒盅。
“我们家小元的事情,郑爷爷要谢谢你呀,小山。“郑老把小酒盅和巫山举了举。
“小元什么事情?”干爷爷满脸狐疑。
“你还不知道?亏得还是你孙子呢。估计也没人和你说吧,你成天太忙了。小山让小元在新三军当副军长呢。”郑爷爷把盘子里的肉拨开,夹了一箸青椒,放在口里猛嚼起来。
“恩!”赵立生嘴里有菜,只是比了个大拇指。咽下去才接着说:“小山这个事情做得很对。”
原来如此啊,看来自己的级别虽然低,但却是这一批部队的纽带。不过串联的作用还不错。
一军就不必说了,他和刘太蒙的关系还用说嘛?
至于三军,也许现在肖军都不一定有自己的威信高。
二军那边,邓道虎走了,好像准备让郑大元过去当军长。和陈佳贵聊天的时候,心情低落,没怎么注意。现在郑老这么高兴,肯定事情有谱了。
其实。在老一辈的人眼里,相互之间,或许存在着攀比的心理。但在这里,就是两个老战友闲聊,旁边小孙子作陪。他不说出来,巫山也懒得问。回家后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清楚。
“前两天听说去了老大哥寿宴,刚才又去了伟人那里?”郑伟光以前是干爷爷的参谋长,一语中的。
“恩。”巫山懒洋洋地点点头。低头吃菜。
两个老头对望了一眼,干爷爷率先发问:“受挫折了?”
“恩。”巫山难得说话,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来,给爷爷和郑爷爷说道说道。我们研究研究。”干爷爷本来是一个沉稳有度的人,不过,要看什么事情。要是伟人欺负了自己的孙子,不排除他拍桌子打板凳的可能。
“也没什么。爪哇、吕宋那些人闹腾起来了,大肆迫害华侨,我就想现在打过去。”巫山有些激愤了:“爷爷,你来说说。难道非得让这些狗日的打到国内,我们才出手吗?我就不明白。”
本来那天在刘帅寓所,被老将帅们说得热血沸腾。
当时,自己表了态。
没想到,刚回到家,从这两边传来消息。
中南半岛的回归,让这两个国家产生了恐慌,大肆迫害华人。
巫山的眼泪都出来了:“爷爷,这次,他们从加里曼丹,给送了一个小孤儿,今年才四岁。好可怜啊,他的父母,都是爪哇华侨。”
他在心里把两位老人当家人,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父亲,被爪哇士兵砍了头。他的两个姐姐被糟蹋了,一个十岁另一个七岁。他的妈妈,当然没跑掉,但把他塞在床底下躲过一劫。其他藏起来的华侨,把他带出来,逃过封锁线到了兰芳军控制的区域。”
巫山扯过卫生纸把脸上擦干净:“爷爷,我真的好想去打这些狗日的。就是以普通一兵的身份,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冷清下来,大家都停了筷子。
“咳咳,”郑老后来做过政治工作,照例咳嗽两声才开始劝说:“小山,人非太上,孰能无情?我们有,伟人也有。”
他无意识地夹了一块干豆腐在嘴里吃着,闭上眼睛:“想想伟人吧,他的亲生儿子,被那些人从楼上推下来摔断了腿。搁在你我身上会怎么样?难道把那些人都杀了?他是一个父亲,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国家的领导人。考虑问题。从国家层面去着想。中国,经不起折腾了。我们现在就一个目标,把经济发展上去。当然,谁欺负到我们头上,也不可能答应的!”
他掷地有声:“继续下去,我们始终会帮助的。当然,目前是要兰芳那边赶快打开局面。都几年时间了,发展确实比较缓慢。在兰芳目前的谨小慎微之下。爪哇肯定想以高压瓦解华人的斗志。如果他们把加里曼丹岛拿下来,着急的就应该是爪哇当局了。”
“小山,”干爷爷也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晓得,在国际上,我们现在压力有多大。山姆和苏联到处拉拢一些国家,想把我国孤立。要是直接出兵,到时候天知道山姆和苏联会不会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我们呢?”
“孩子啊,这可不应该是我们一向都沉稳有度的巫山同志哦?”郑老想开玩笑,可惜却怎么也开不出来:“我这些日子刚刚从非洲回来,到处去见见老朋友,联络下感情。”
这顿饭一直吃到很晚,巫山微醺,不过心结始终没有打开。
另一个时空里。最痛恨的就是这些爪哇猴子。经常在网络上,都能搜到,土著们把华人男性的头砍下来提在手上,女性凌辱致死。
这孩子有自闭症,华安平把他送到港岛,家里的孩子没办法相处。
家人一合计,觉得这孩子可能有心理障碍,就送到京师来了。反正他和从瑊差不多大,说不定就能把心里的疙瘩解开呢。
以前,让大力哥两口子以检查身体的借口去了京师的炎黄医院检查。其实就是看看两口子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后代,巫山感到奇怪。这时候的大陆,还没有展开这方面的研究。
齐百家两口子,调回大陆,专门做炎黄医疗集团在内地的扩张工作。
小儿子的名字,谢吉昌老将军亲自起的,叫齐继楠。
看来,他也没有忘记没看过几眼的孙女啊。
不过这下。两口子经常住在继父家,陶妮莎每天都回来照料两位老人。
虽然齐百家还经常去各地考察,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其乐融融。
当天的检查,也由齐总亲自监督。
结果,让巫山也没办法。
张大力小时候生活困苦。特别是在发育的时候,肾部遭受重创,有夫妻生活,但不再有生育的能力。
大力不会说话,自打结婚以后,对这个媳妇比一般的老公更加疼爱。
魏小芳家里本身就很穷,生下来就被送给别人了,而后东家送到西家,不停转换家庭。
现在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老公,非常知足。
当巫山转弯抹角地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两口子对望一眼,张大力拥住媳妇,无声哽咽着。魏小芳嫣然一笑,擦掉老公脸上的泪花。
捡回来的孩子叫源源,实岁也就三岁刚过。他看着自己的新家,忘掉了恐惧的日子。巫山永远不能忘记,孩子见到他就牵着衣襟,生怕没人再管。见到谁都看一眼,不说话。
魏小芳看到孩子,眼睛一亮,天生的母性让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再也不想撒手。
孩子对她也很依恋,张大力看着孩子傻笑,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给随时准备给从瑊的糖果,把外皮剥掉塞到他手里。
两口子在孩子到的当天,就领着他睡觉了。
后来,魏小芳期期艾艾地告诉巫山,说想收养源源。巫山大喜,本来正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送到齐百家那里,他也没办法。这方面的研究,炎黄才刚刚起步。
天上飘着雪花,院子的门还开着。门灯昏暗的光线里,张大力上身只穿一件短卦,挥汗如雨不停扫着院子。
旁边,取名为张晟源的孩子,穿得厚厚的,叫着“爸爸”给他送毛巾擦汗呢。
孩子从来没有看过雪,张大眼睛用手小心接着飘落的雪花。
声音很清晰,难道,这孩子的心在消融了?
抬手看了一下表,九点过,莎莉应该安排孩子睡下了吧。
王志强停好车,巫山打开车门走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