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报仇不报仇的。”
“皇后娘娘这是想岔了。”
她定定看向皇后的脸上,皇后看着卫嬿婉这般行为,若不是和娴贵妃二人商议好,要引导卫嬿婉在长春宫说出实情。
看样子,外头的皇上已经来了,她咬碎了银牙,又听卫嬿婉凑近皇后的耳旁说道:“皇后娘娘,今夜这般说话倒不符合你从前温婉端庄的形象。”
“也不知道,锦瑟公主和富察氏一族比起来,皇后娘娘会选择谁?”
“让嫔妾猜一猜,皇上是不是在外头?”
皇后听了遍体生寒,浑身冒着凉气,她转头看向卫嬿婉,卫嬿婉锦帕掠过唇间,又轻声的说道:“皇后娘娘不是最恨娴贵妃么?”
“可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
她松开了手,拔高了音量:“皇后娘娘,慧贵妃和她的宫女都染上了疯病,嫔妾真的好害怕啊。”
“娴贵妃日日都去长信殿,嫔妾那日亲眼所见,娴贵妃和长信殿的安吉大师说说笑笑,眉目传情。”
“嫔妾不敢说,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嫔妾吧。”
卫嬿婉看着皇后脸上变幻交织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皇后在孕中,后宫无人知道,今夜将自己叫到长春宫中,有什么可以让皇后忽略孩子,兵行险招。
且桩桩件件都知晓,每句话似乎都在让自己生气,让自己承认自己才是后宫接连不断祸事的主谋。
可主谋的哪里是自己,正是这些后妃们。
敌人的敌人若不是朋友,那便都只能下地狱。
她放开了站在原地怔愣的皇后,又走到香炉前,神色莫名的狠历,冷笑着将袖中的小木头人,放在了长春宫的偏殿香炉之上,今夜莲心去永寿宫传诏,她就知道时机来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若是这欲加之罪是连带着皇上呢?
想要让富察氏一族彻底失去圣心,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皇上连日生病,长春宫若是刚好出现写着皇上生辰八字的木头人,又连带着皇后有孕,自古帝王多疑,你辩解是祈福也要看皇上信不信。
她惊讶的说道:“咦,这是什么?“
“只是这木头人为何身上还有着斑驳点点?”
皇后见着卫嬿婉手中拿着的小木头人,惊讶上前抢夺,内心慌张不已,皇上此刻就在门外,她的心头突突,上前与卫嬿婉争夺了起来,手上无力,卫嬿婉却借着力,用力推了皇后一把。
这般巨力也让卫嬿婉倒在了地上,随后而来的就是卫嬿婉的哭喊声:“皇后娘娘,你这是为何?”
“嫔妾腹中的孩子可是皇上的孩子啊。”
皇上看着门外的如懿,脸色震怒,也不顾如懿,转身开了门,进入长春宫内里。
他扶起地上的卫嬿婉:“传太医,传太医。”
小木头人遗落在卫嬿婉不远处,如懿上前捡起。
“拿过来。”
如懿拿着小木头人,犹豫着上前交到皇上手中,皇上看着这上面斑驳的点点,还有自己生辰八字的木头人。
冷眼看着皇后,卫嬿婉只捂着小腹不断的痛呼:“皇上,嫔妾好疼啊。”
“好疼啊。”
今夜长春宫内室空无一人,只有卫嬿婉和皇后二人,太医匆匆入了内室,扶起卫嬿婉还有地上的皇后。
如懿冷眼看着这一幕,皇上握着手上的木头人,冷声道:“娴贵妃,这就是你带朕来看的真相?”
“ 你说今夜让朕来看清后宫接连祸事的真相,便是这个?”
皇上想着如懿今晚去了养心殿,多年的情分他还是没对如懿说出重话,可如懿跪在地上说带他来长春宫便可以知道后宫接连祸事的主谋,到了长春宫门外,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隔着窗纱,看到皇后出手推了卫嬿婉,皇后推卫嬿婉,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她腹中的孩子成为嫡长子?
那这个小木头人?
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咒杀自己?然后携幼子登高?
垂帘听政?
富察氏在前朝,富察傅恒如今风生水起,皇上想到这里,握着小木头人的手都开始发抖。
看着跪在地上的如懿,第一次他对如懿也生出了防备之心。
“如懿,今晚这事,你有没有参与?”
如懿抬起头,她跟着惶恐,眸子上迅速蒙上了水雾,皇上看着这样的如懿,内心的那一点点的情分都被消弭殆尽,他厌恶的收回了目光:“你是因为凌云彻的事恨上了朕?”
“你日日去长信殿为朕祈福,都戴着这个?“
皇上盯着如懿手上的七宝佛珠,想起那日见着如懿在长信殿中和安吉大师的一幕:“所以,你一直都用情分来诓骗于朕?”
他立马变得暴怒,扯下了如懿手上的佛珠,将佛珠一把摔碎在长春宫的地面之上,清脆的佛珠应声而断,地面上的珠子扑簌簌的滚落到四处。
也溅到了如懿的心中。
如懿面色如死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长相和当初温润的少年郎,说只护着自己的少年郎一般无二。
面上却透露出从未见过的厌恶之色,她所顾念的情分,似乎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拔下了头上绾着青丝的簪子:“彼时人已非眼前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忍不了了,也无需再忍了。”
“皇上,薄情是你,你口口声声为臣妾着想,却将臣妾推上风口浪尖。”
“臣妾的阿玛。”
皇上捂住心口看向了面前的如懿,他不断的呢喃着,彼时人已非眼前人,自己在朝政上这般难做,他可一点都看不清楚?
“你阿玛那尔布贪污,你让朕如何做?”
如懿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对着面前的皇上:“臣妾入潜邸到如今,阿玛那尔布贪污皇上为难,臣妾并未说一句让皇上难做。”
“只是凌云彻他何其无辜?”
“臣妾感怀凌云彻于火场之下救了自己,也知道不可与他人有私,是以惢心绣了那靴子。”
“皇上这般羞辱于凌云彻,让他以侍卫之身,如今只能做一个太监。”
“这是羞辱凌云彻,也是羞辱臣妾。”
“还不如赐死,”
说话间,如懿手上的发簪,将头上一缕青丝拽下,缠绕于手中:“结发于青丝,恩爱两不疑。”
“今日这青丝,便送还,给去了的青樱和弘历。”
当青丝在长春宫飘飘洒洒的落下,掉落在长春宫的内室之中,也掉落在皇上的心头。
他看这这青丝怔愣了一瞬,想起大婚当日的情景,这是与自己叫板?
他捏紧了拳头,怒吼道:“来人,将安吉大师赶出皇宫,送与宝华寺。”
“娴贵妃御前无状,囚禁于延禧宫,剥去贵妃服制。”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待在冷宫,延禧宫日后便是你的冷宫。”
如懿抿了抿唇,也倔强的看向皇上,和自己有关的人一个个都被惩治,这样的皇上,这样的君王。
她越发的想念起姑母了,终于明白姑母所言。
她跌跌撞撞的出了长春宫,紫禁城却下了第一场冬雨。
这冬雨打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却没有她内心的寒冷厉害。
容佩在一旁打着伞,追逐道:“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