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昭侧眸睨了赫凡一眼,略带几分斥责,声音微沉,“你倒是会替她着想。”
竟要他一个太子,去给她检查功课解惑释疑?
呵,她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赫凡反应过来,顿时敛住笑容,弯腰垂头,反省道:“殿下恕罪,是属下失言了。”
谢景昭不与他计较,下令:“回府。”
便是不打算去新院的意思。
“是,殿下。”赫凡在心里发出失望的叹息。
-
苏窈昨夜入睡晚了些,今儿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整个厢房明亮璨璨。
将近午时,少女渐渐从睡梦中苏醒。
许是昨日的功课又多又难,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沉,梦都换了好几个场景,一会儿是在书房里抄写,一会儿是在厅堂中背读,一会儿又回到了苏家村里,幼小的她躲在门外,满是期盼地听着姑母姑父商量着要不要让她上学堂。
自然,最后的结果便是让她待在家中。
苏窈慢吞吞地坐起来,抬手揉了揉脸颊,虽是睡了好些时辰,却依然感到疲乏。
门外,冬苓与秋络小心翼翼地敲着门,轻声唤道:“主子可是醒了?”
苏窈“嗯”了一声应答她们。
下一刻,二人前后进了房内,替她准备好洗漱与衣裳。
苏窈全程脑袋发着懵,待洗漱换衣好了,行至厅堂将早膳、午膳一块用了。
冬苓见她家主子粉扑扑的脸蛋儿还透着一层懵懵然,她低声道:“主子可是要再歇息一会儿?”
苏窈摇摇脑袋,两只手抬高,伸了个懒腰,紧接着道:“我得先把功课做完。”
冬苓方要劝,又想到连续三日侯先生都不会过来,将原来的话吞了回去,上前随在主子身后,一同前往书房。
桌案上,昨日离开前是什么样,今日还是什么样。
苏窈那股莫名的疲乏劲缓过来,她先走到了谢公子坐过的位置前,伸手拿起谢公子帮她做完的功课。
宣纸上,苍劲有力的字欹正得体。
不是第一次见到谢公子的字,可每次瞧见,苏窈抵不住心生羡慕。
反观她的字,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但也能让人轻易看出落笔时的生疏,处处彰显稚嫩,恍若几岁大的小孩写下来的。
苏窈一把将自己写过的宣纸翻了一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是越瞧自个儿写的,越觉得糟糕透顶。
敛了敛心绪,苏窈坐了下来。
先生告假三日,功课也不好拖延太久,她担心自己的笨脑袋会把之前学的忘记了,埋头苦干,先把功课做了,再背读其他。
直至申时,苏窈放下笔,左右转动着酸涩的脖颈。
秋络来到她的身后,道:“主子,奴婢帮您按一按。”
冬苓小心整理好桌案上的宣纸书卷,再端上一碗清甜爽口的绿豆汤,“主子歇一歇,尝一尝奴婢做的绿豆汤。”
太子府那边每日定时送来新鲜的食材,不止正餐三顿,还带有两顿歇食,甚至是日日不同。
冬苓秋络二人根本不用动脑子想着给自家主子做些什么,直接按照现有的食材做就好了。
这消暑解渴的绿豆汤,也是今日太子府那边送来的,绿豆精挑细选,汤底颜色碧绿清澈。
苏窈原只打算浅尝几口,吃了一口后,双眸惊诧地望向冬苓,赞叹道:“冬苓,你好厉害哦!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绿豆汤了!”
冬苓乐得颧骨似要升天,笑眯了眼,她福身道:“谢谢主子夸奖!奴婢再给主子盛一碗绿豆汤来!”
别说两碗,怕是三碗苏窈都吃得下,但她还是克制住了,绿豆清热解毒,却也性寒,她的月事将近,不能吃过多,不然容易宫寒引起痛经。
冬苓又重新端了一碗绿豆汤,正往书房走去时,便听到大门被人敲响。
她加快脚步,匆匆回到书房,“主子,有人在敲门,奴婢去瞧瞧是谁。”
冬苓猜想是太子殿下,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太子殿下来过这儿。
苏窈对于来人是谁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此刻她只想着喝绿豆汤。
秋络在一旁倒是好奇极了,目光频频望向外头,道:“主子,您说,是不是谢公子又来了?”
她跟冬苓想得差不多。
苏窈捧起汤碗,将碗底剩余的一点汤汁喝得干干净净,接过秋络递来的手帕擦擦小嘴,这才有了空,道:“谢公子这般无事么?”
她并非是在嫌弃谢公子多次前来,而是在羡慕他这个纨绔子弟,有钱有闲,根本不需要忧心其他事。
不像她,若不是谢公子推荐了先生让她识字,她这会儿应当还在烦心着寻差事,横竖是闲不下来到处串门做客。
秋络想了想,以往在太子府中,太子殿下早出晚归,几乎皆是在宫中忙碌。
这般寻思,秋络瞧着自家主子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苏窈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纳闷地歪头,“怎么了吗?”
秋络抿唇笑着道:“主子,奴婢就是突然觉得,谢公子待主子格外上心。”
苏窈:“……”
又来了。
怎她们一个两个都爱说这种令人误解的话?
苏窈小脸慢慢晕开一层淡淡的绯红,她轻轻瞪了秋络一眼,“莫要胡说,谢公子是个知恩报恩的大好人,你跟冬苓……”
后面的训示还没有说完,外头便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伴随着冬苓的呼唤:
“主子,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