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妙极啊!”
夏显逸少有的激动,如上次那般惊讶,感慨不断,声音洪亮又亢奋:“殿下,此药方绝妙,如若良妃娘娘服下此药,再好生休养,那旧疾不日便可痊愈。”
谢景昭轻轻挑眉,“当真?”
“殿下,微臣以及太医院众位太医所开的药方,与此位神医所开的药方,只相差几味药,而这几味药,微臣想来,那便是良妃娘娘旧疾迟迟不愈的原因。”
夏显逸说了一大堆,看到太子殿下的神情存疑,他的情绪随之冷静几分,提议道:“殿下,有道是,三付药见真章,殿下可先取三付药给良妃娘娘服用,如若旧疾有所好转,便可再续药,直至旧疾完全痊愈。”
一付药吃一天,三付药吃三天。药若对症,最快一天见效,最慢三天也该有好转;若三天还是如此,那就证明药不对症,吃再多也是无用。
谢景昭眸色沉沉,面无表情。
夏太医的医术在京城乃至整个东越国,皆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能得夏太医三番两次的夸赞,他没有理由再怀疑这药方。
谢景昭稍稍抬了抬眸,目光扫一眼那张药方,薄唇轻启,道:“那就劳烦夏太医按照这药方,安排三付药,送至咸尚宫。”
夏显逸深深弯腰作揖:“微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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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一用完膳,咸尚宫中的空气便飘散着淡淡的药味。
待膳食全部撤下去,小卓子招手示意,让宫女呈上一碗汤药,“娘娘,该喝药了。”
良妃倒不是怕喝药那类人,可也没人会喜欢喝味道涩苦犯恶的汤药。
美人蹙着眉心,神情透出几分抗拒,她慢声道:“本宫这几日胃口恢复了许多,瞧着该是好了,不必再喝这苦药了。”
身侧的贴身宫女展莺一手端上汤药,另一只手端着一盘甜口的蜜饯果子。
她哄着道:“娘娘往日旧疾缠身,多难受呀,药到病除方才健康舒服,娘娘忍一忍,喝下这碗药吧。”
良妃瞥一眼那碗乌漆嘛黑的汤药,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旧疾好转,确实得坚持到彻底痊愈,否则再复发,那还不是得接着喝?
她勉强地伸出纤纤细手,将那碗药接过,蹙眉喝尽。
展莺连忙再递上蜜饯果子。
小卓子让宫女撤下药碗,又忙着用鲜花的清香味道盖去宫中散发的药味。
忙上忙下,待药味彻底消散,小卓子再来到良妃面前。
他弯着腰低声道:“娘娘让奴才查的,有些眉目了。”
良妃口中含着蜜饯,掩去药的苦涩,紧蹙的眉心松了松。
她道:“都退下。”
“是,娘娘。”
其余宫女太监低头敛眸,安安静静地退至门外。
继而,小卓子低声汇报道:
“娘娘,那座院子已是空置多年,原主人一家迁移至南城永居。前些日子,那院子被人重金买下,如今院子里住着的,是从苏家村里来的一名姑娘,名唤苏窈。”
这与良妃心想的差不多,她神情未变,问道:“就住了她一人么?”
“娘娘,院子里只住了苏窈,以及她的三个婢女,夏花、冬苓、秋络。”
小卓子接着道:“娘娘,苏窈年幼双亲逝世,由她的姑母苏柳宜抚养长大,据奴才打听,她的姑母待她可谓是苛刻,不久之前还想抢占苏窈的房屋,因此被关押牢中。”
良妃唇瓣轻轻一抿,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脑海里,忽地浮现出那张雪白干净的小脸,少女坦荡自若,声色轻软地说着:“也还好啦,我不可怜呀。”
良妃轻抿的唇角又不自禁往上扬了一下。
她瞧向小卓子,“苏窈可与殿下有过接触?”
小卓子用词严谨,回道:“娘娘,若说接触,也还谈不上,苏窈曾是太子府中浣衣坊的侍女,但期间与殿下未曾碰面。而早在几个月前,苏窈就被殿下之前的侍寝婢女幻香赶出府了。”
“哦?”良妃对幻香有些许的印象。
幻香原只是太子殿下的婢女,良妃见殿下一直不近女色,便挑了幻香提为殿下的侍寝婢女。
奈何殿下还是迟迟不肯召寝,甚至在不久前将这侍寝婢女赶了出去。
良妃再问:“除此之外,苏窈与殿下没有别的接触了?”
小卓子轻轻摇头,答:“没有了,再后来,殿下以‘谢公子’的名儿,前往苏窈的院中,接着便是殿下带娘娘给苏窈诊脉。”
良妃听着觉得好像中间漏了许多事,眸中疑惑。
苏姑娘年纪尚轻,瞧着家境清贫,不像是重金买得下大院子的模样。
良妃好奇地看向小卓子,“这院子,可是她的亲戚友人赠予她居住的?”
“娘娘——”小卓子面色微僵,他伏低身子跪倒在地,道:“是奴才无用,查不到究竟是何人赠予苏窈这座院子。”
良妃一听,不怒反笑,瞬间多了几分兴致。
小卓子是她进宫后亲自挑选的太监,陪着她一路杀伐直到如今的妃位。
他的手段可不少,竟也查不到是何人,可想而知,背后之人的身份神秘,且非寻常人家。
良妃越是细想,脸上的神情越是愉悦,“小卓子,你暗中派人盯瞧,若是殿下或太子府的人与那院子有所往来,务必要让本宫知晓。”
难得殿下与一女子如此接近,若殿下将苏姑娘纳为妾室,为殿下开枝散叶、延绵子嗣,那也是好事一桩。
小卓子立即应道:“是,娘娘,奴才遵命。”
戌时一刻,夜幕降临。
宫中事务繁琐,谢景昭忙至此时方回太子府。
赫凡迎上前,寸步紧跟,一边汇报道:“殿下,咸尚宫的人早些时辰来过府中,说是良妃娘娘已服药三日,症状好转,让殿下您无需担忧良妃娘娘的身子。”
面容冷峻的男人脚步细微地停住,“嗯”了一声。
那张药方竟真有奇效。
不该低瞧了那胆小的女人。
赫凡端倪着自家殿下的神情,无奈殿下一向喜怒不易露出,那张俊脸怎么瞧怎么严肃。
犹豫再三,赫凡细声道:“殿下,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景昭侧眸瞥他一眼,神情不耐:“说。”
赫凡左右望了望,随之开口:“殿下,良妃娘娘派了人暗中盯着苏姑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