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余并没有真的惩罚郁·女仆·阑卿。
她忽然没力气,不稳,向前倒在郁阑卿身上。
她眼睛半闭着,只剩一条小缝,眼神朦胧又迷糊,睨着郁阑卿。
郁阑卿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听到她不再说那些怪怪的台词,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在耳边响着。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伸出手,在虞余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浅声唤道:“阿余?”
虞余被这一拍,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说话有点迷糊:“卿卿女仆,你长得极美。”
郁阑卿听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无奈的笑,然后默默坐起来,把虞余轻轻翻倒在沙发上,自己站了起来。
虞余好像没兴趣再玩什么邪恶女仆和洗澡被偷看的小姐的游戏了。
他突然想到厨房炉子上还煮着粥,就说:“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厨房看看粥好了没有。”
虞余只是低声“嗯”了一下作为回应。
郁阑卿就转身走向厨房。
虞余半眯着眼,看着郁阑卿的背影。
郁阑卿虽然看起来对自己的要求从不拒绝,但要是自己想和他有更亲近的行为,他是不会答应的。
就是不知道他要是愿意了,会不会是那种不叫停的人?
郁阑卿在厨房,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很耐心地煮着粥。
过了好久,他盛了粥出来,却听到客厅沙发上的人传来平稳又悠长的呼吸声。
虞余像个大爷似的躺着,已经睡得很沉了。
郁阑卿并没有因为自己忙了半天她却睡着了而生气,只是拿来了一条毛绒的毯子,仔细地盖在虞余身上。
……
……
第二天一大早,虞余醒过来的时候,郁阑卿正在客厅里。
她没有装成自己喝醉酒就把昨晚的事忘掉了,反而有点可怜巴巴地对郁阑卿说:“昨天晚上我不该发酒疯的。”
郁阑卿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但是能想象出来她低着头,一脸懊悔的样子。
“好了,我既然在你喝醉的时候答应了你的要求,就说明我过后也不会生气。”
“只是虞余,你醉酒后有点容易忘事。”
“你下次饮酒务必慎重,得有可靠之人陪着才好。”郁阑卿说道。
虞余小声回答:“……我明白了。”
“你和景琛之间的事情,得好好处理一下。”
“要不要,等会儿我把他叫过来聊聊。”
“你想怎么解决?是不是真的决定要分开了?”郁阑卿温声问她。
虞余低声说:“……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没想好那就先别面对,先洗漱吃早餐吧。”
郁阑卿早已吩咐人给她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
*
吃完早餐,虞余‘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郁阑卿的别墅。
郁阑卿身着儒雅唐装,端坐在客厅,吩咐一旁的K:“联系景琛,让他过来一趟。”
傅景琛昨晚离开那被大火烧毁的别墅,前往另一住处暂歇。
他整夜未眠,满心烦躁。
接到K的通知后,虽没心情,但还是乖乖地来到郁阑卿的住所。
走入别墅,瞧见客厅里的郁阑卿,傅景琛强忍着内心的烦躁,在离郁阑卿不远不近的地方,恭顺地唤了一声:“舅舅。”
郁阑卿抬眼,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来了。”
随即像往常一样,语气平和地问道:“吃早餐了吗?”
傅景琛心烦意乱,一夜未眠,哪有什么胃口,肚子此刻还是空空的,便回答:“没有。”
“没有啊……”郁阑卿嘴角浅笑,“那估计也用不着我吩咐人给你准备早餐,再给你些时间吃吧?毕竟你向来这个点都不吃东西。”
“……”傅景琛感觉舅舅今天说话的语气有点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说道:“不用了。”
他心里大概也能猜到舅舅找他来是为了什么事,估摸着是要问他那别墅烧了的事。
果不其然,只听郁阑卿开口问道:“景琛,昨晚你的火气可不小啊,别墅都给烧了,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傅景琛垂着眼眸,低声说道:“就有点心情不好,没什么大事。”
郁阑卿轻轻“哦”了一声,接着说:“事不大?那我怎么深更半夜瞧见你妻子在外面哭呢?”
傅景琛一听,眉头立刻皱成了个疙瘩,脸色顿时冰冷,问道:“舅舅,你昨晚遇见钱虞余了?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大晚上的,他舅舅眼睛又不好使,不会没事就往外跑,肯定是钱虞余自己跑来找他舅舅告状的。
……可她怎么就想到来找舅舅呢?
她什么时候觉得,他的舅舅会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了?
……等等,她有什么理可讨!
明明就是她的错!
郁阑卿没有理会傅景琛后面的问题,轻声:“钱虞余?你对她喊的称呼可有点疏离,语气里还带着不耐烦。”
“景琛,你不是说喜欢她吗?”
“虽然你也说过对她没有多喜欢。”
“可我没教过你,对一个哪怕只有一点喜欢的女子,甚至是妻子,就可以敷衍,亦想动手。”
“什么?”傅景琛惊愕地望向郁阑卿,“她说我想对她动手?”
“那别墅不是被你的火系异能烧毁的吗?”
“……是我做的,但并非我有意为之。”
是钱虞余妄图废了他,才致使他情绪失控!
只准她发疯,他就不能发疯吗?
傅景琛察觉到舅舅不偏袒自己,反倒向着钱虞余。
自上次与郁阑卿交谈过后,这种困惑便萦绕心头。
舅舅对钱虞余的态度为何截然不同了?
傅景琛对郁阑卿态度的骤变深感不解。
他更无从知晓,就在这沙发之上,
郁阑卿曾身穿女仆装与钱虞余角色扮演。
*
虞余走在回住所的路上。
路过一段闹哄哄的地方时,旁边幽僻的小巷里传出些动静,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先在原地站定,等听到里面有熟悉的声音后,才抬脚走进巷子里。
巷子里,有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粉毛,带着一个棕毛,正堵住一个头戴兜帽的高个子男人。
“让开。”
“让开?”粉毛伸手就去推搡那人,嘴里还咋呼着:“看你这模样,挺面生啊。”
棕毛在旁边接了句:“大哥,他脸都遮着,咋能看出面生不生的啊?”
粉毛一听就火了,反手一巴掌扇在棕毛脸上,骂道:“我他妈不知道啊还用你说!”
棕毛赶紧抬手拍拍自己的嘴,唯唯诺诺地说:“我的错,我的错!”
粉毛又转头对着兜帽男子,质问道:“你露出来的地方都缠着绷带,全身都裹上了?伤得有多重啊,缠这么多?”
见对方缩在墙根不吭声了,粉毛心里冒火,抬手就想去掀那兜帽。
刚碰到一点,兜帽下那双幽冷的眼睛就沉沉地盯了过来。
粉毛被这眼神一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缓过神后,粉毛不禁恼羞成怒,想起刚才碰掉一点帽檐下,连头顶都缠着绷带,就啐了一口:“操,连脑袋顶都缠上了,头发啥颜色都看不见。”
“身上也没异能者的味儿,你一个全身缠得像快死的普通人,咋混进我们基地的?”
“不会是被哪个大人物包养了吧?就你这副样子,绷带一拆,能把鬼吓死。你狂个啥?”
“我堂堂F级异能者,哪能被你一个普通人小瞧了?”
“我上头可还有一位c级异能者罩着!”
在这个路段出没的大多是有本事的人。
他们瞧见了这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子。
他敢在这儿晃悠,说不定真有后台。
可粉毛却不以为然,就这鬼模鬼样的,不管男女见了都得皱眉头,罩着他的能比自家c级大哥厉害?
高等级的异能者,想来不会庇佑他这种能把鬼都吓死的人吧?
粉毛也试着打探过对方的家庭情况,然而,对方那眼神阴沉得仿佛家人全都死绝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高等级的家人出来罩着他。
棕毛见势,立马跟着起哄,抬手指着那兜帽男子,道:“你今天必须给我们大哥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话说到一半,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又接着道,“要么,你就把身上带着的东西留下些,只要让我们满意了,兴许还能放你一马,让你赶紧滚蛋!”
“你要啥没啥的,就一普通人。在基地里你无依无靠,连个给你撑腰的人都找不出。我哥就算今儿个在这把你给整没了,也不会有谁管,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人要请我的人吃罚酒,我很欢迎。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请得起!”
粉毛和棕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冲了过来。
身体向后飞去,“砰” 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两人狼狈地从墙上滑落,瘫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扭曲变形。
这时,他们才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把自己给甩飞的——是藤蔓。
那藤蔓上散发着高等级异能者才有的强大气息,
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们根本动弹不得。
两人只能趴在地上,仰着头,望着来人。
一个高挑的身影逆着巷子里微弱的光线站着。
兜帽男子可怜巴巴地躲到了她的身后。
虞余的双眸是青草色的,眼神里透着让人胆寒的压迫感。
她垂着眼眸,扫视着地上的两个人,开口说道:
“连我是谁都还没看清楚,就被打趴下了,还想着去欺负别人?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想找别人麻烦,首先得保证自己有那实力一直嚣张下去。要不然,一旦碰到比自己厉害的,立马就成了软脚虾。就你们这副德行,难道不嫌丢人吗?”
粉毛和棕毛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下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失策到家了。
他俩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浑身缠满绷带、伤得不成样子的小子,居然真的有高等级大佬罩着!
他们长得也算有模有样,可怎么就没这等好运呢?
偏偏是那个没模没样的绷带男,傍上了如此厉害的女角色,真是让人心里又酸又恨!
“对……对不起啊,大佬。我们真不知道他是您的人,要是早知道,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地上那两位,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却还要一个劲儿地低声下气道歉。
虞余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我的人,你们就能随意欺负了?”
粉毛和棕毛赶忙齐声回应:“我们错了,不该欺负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俩偷偷瞅见绷带男躲在大佬身后,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心里顿时憋了一股闷气。
他俩不过就是嘴上过过瘾,连对方一条绷带都没扯,这家伙倒好,装得跟真的似的!
虞余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没有吭声。
粉毛缓了缓,说话底气稍微足了些:“我跟你说,我大哥可是精英异能者c队的,你都把我们打成这样了,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但你别太狂,做事留一线!”
绿发女人虞余挑了挑眉,说:“c队的啊?”
粉毛见虞余这态度,以为有戏,接着说道:“你要是识相,就给我们点晶核当医药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看怎么样?”
这两人心里清楚虞余异能等级不低,可因为自身等级太低,根本估摸不透她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所以粉毛才敢把自家那总是吹牛逼自己有多牛逼的c级的大哥搬出来吓唬人。
他寻思着,要是虞余怕了,乖乖拿出晶核赔偿他们,那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最近他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联系不上,虽然大哥平时挺罩着他们,但他们也清楚大哥脾气暴躁,要是一联系上就给他找去麻烦……
他们怕事后被削!
“你就凭一句在c队有个大哥,就想让我怕?连你大哥是谁都讲不清楚,还敢问我要医药费?”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算把你们俩弄死在这儿,也没人敢来多管闲事。”
粉毛和棕毛听了她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嚣张劲儿不就是像他们刚才对绷带男那样?
粉毛趴在地上,仍强撑着一股劲儿,大声吼道:“你……你可别嚣张!我大哥就是c队的郝壬!!你要是敢动我们,他绝对不会放过你!和你身后的那个绷带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