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怜惜地把女孩焦黄的头发拂在耳后:“宝宝不难过,你不会生不出宝宝的。就算一年不能,我们努力两年,三年,十年!你的孩子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为了你,我不会放弃!”
安慰完女孩,男人勃然大怒,对刘悦川说:“你敢让我的宝宝伤心,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行很想笑,但是职业到底提醒她不能嘲笑患者。她立即用蟹酱挡住脸,担心这对男女看见自己扭曲的脸。
“怪不得一进门就戴口罩,原来你每天都有乐子看。”沈行示意刘悦川也帮自己戴个口罩,以便她放肆大笑。
这对戏精情侣真的浑身是戏,就算量体温也不肯消停,扮演着霸总和小娇妻,一个霸言霸语,一个娇嫩脆弱。
刘悦川和沈行自认也算见过世面,这两口却是可遇不可求。两人挂着口罩坐在他们对面,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接过体温计,刘悦川看上面的数字,“不是感冒,你发烧了,不算太严重,打个——”
不等刘悦川说完,女孩又用细细的声音对男人撒娇:“老公还好你在,不然这些人又要给人家推荐好贵好贵的药,人家都不敢拒绝的。”
男人眉毛一挑,霸道地说:“他们敢!这片地界我罩的,他们敢欺负你,我让他们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沈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和刘悦川吐槽:“我只是路人甲,明天就走了。你能不能和太阳哥商量一下,让我见见明天的太阳。”
要不说刘悦川是他们这届学生里最出息的那个,人家这气魄就不是一般人能比。面对好友和患者的夹击,她愣是没笑场,直等那对戏精男女演完,才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打个肌肉针。”
她找出针筒,还没配好药,女孩竟流出两行清泪,哭哭啼啼起来:“阿姨,我真的怕疼,你给我换宝宝针好不好,求求你了,我真的害怕——”
“你别这样宝宝,我心疼。”男人怒视刘悦川:“我不缺钱,你给她打麻*药!”
“不好意思啊,村医务室没有麻醉药资格。”
刘悦川一点也不同情这对苦命鸳鸯,甚至觉得好笑。
男人见硬的行不通,立即来软的:“医生,求求你放过我的宝宝,不要为难她,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沈行终于忍不住了,笑出猪叫。
“你笑什么!”男人恶狠狠说:“迟早封了这破医院!”
刘悦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姨,不要笑我们好不好,我老公——”
女孩的话被开门声打断。牟映青大步进来,不耐烦地说:“你俩查出绝症了,买个药这么久?”
她问刘悦川,“他俩什么毛病?——还没给你介绍,男的那个是我弟,一个妈生的弟。女的是他女朋友。”
“亲弟弟?”
刘悦川端详太阳哥,的确和青姐有几分像。
一想到冷漠慵懒的牟映青竟有个戏精且话密的弟弟,整件事更好笑了。
她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女孩却不肯配合,又对她说:“你不要对我老公笑好不好,我们感情很好的,阿姨你可不能勾引——”
她话没说完,青姐立即甩太阳哥一耳光:“想丢人现眼找个没人的地方。全家都因为你这煞笔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你还领回来一个。”
太阳哥似乎想反驳什么,青姐又一耳光甩他脸上,人彻底老实了。
女孩见不得自己老公被欺负,眼眶又红了,她才喊了声“姐姐”,青姐的巴掌蠢蠢欲动。女孩马上改口:“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哟。”
有牟映青坐镇,这对戏精小情侣再没作妖,刘悦川才打完针,他们就溜了。青姐揉太阳穴,“这对煞笔又干什么了?”
刘悦川沈行对视一眼,立即分配好角色,把两人刚才的妖又作一遍。青姐看得脚趾蜷缩,恨不能给自己挖个神舟九号坐着飞天。
她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大约回家清理门户去了。
“怪不得青姐不愿见人。”沈行叹气,“我要有这弟弟,我也不想——”
她话未说完,杨千舸突然出现在窗外。
春夏交替时节,花朵开得正艳,他的脸在花团锦簇之中,凭白多了些艳色,刘悦川一时竟看呆了。
杨千舸也呆了。他指着两人:“你,你们——”
屋里两人这才发现,她们还学着太阳哥和他的宝宝,依偎在一起。
刘悦川换了个姿势,让沈行躺着更舒服些。沈行像个得宠妖妃,冲杨千舸耀武扬威地笑着——这是杨千舸视角。
刘悦川见他不说话,问:“找我们有事吗?”
“没,没事。”杨千舸心中为自己难过:我算什么呢,我是晴天的雨伞,……中间忘了,后面也忘了。总之,你为什么不抱我!
他轻咳一声,才想说话,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冲进医务室。
是小葛妈妈。
想到小葛的病情,刘悦川立即站起来,不等她问,小葛妈妈作势给她跪下。刘悦川哪肯受此大礼,招呼杨千舸和沈行一起把人驾到椅子上。
“小刘医生,真的太感谢你了。”小葛妈妈泪流满面,“你说的对,我们小葛就是你说的那个脑炎。幸好有你,医生说了,要是再晚几天,我们小葛真没救了。”
她深深冲刘悦川鞠躬,“对不起,是我没见识,你为我们尽心尽力,我却不相信你。”
小葛妈妈气人时是真气人,道歉时也格外诚恳。
刘悦川摆手说不用,询问过小葛的情况后,让她回去照顾病患了。
救回一条生命,刘悦川整个下午心情都不错。傍晚时,杨千舸知道她和沈行有话要聊,把两人送到家门口就离开了。
“挺好的,他每天都送你,我不用担心你的安全了。”
分别在即,再见不知何时,向来开朗的沈行也情绪低落起来。她冲刘悦川撒娇,“干嘛啦,又不是见不着了,为什么搞得这样伤感。”
刘悦川沉默许久,突然说:“我想到了,叫六六。”
沈行问:“什么?”
刘悦川说:“小狗,半挂,大名叫六六。之前的苦难已经过去了,以后生活只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