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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到了熙州。

徐寿看着眼前布满刀砍斧劈的痕迹,到处都充满战争气息的城墙,没有先进城,而是在熙州城老卒的指引下,来到了城门处的一片空地之上,下马跪地磕了几个头。

自己的祖父,父亲,大哥都是在城内战死后,被李元昊派人将尸体拖出来,在这片土地上直接塌成肉泥。

后面李元昊退去后,收尸的甚至没有找到一块完整的肉。

身后的一万五千大军也在刘能袁文纯王兴的带领下,一同单膝跪地,肃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就连韩章都站在徐寿的身后,弯腰作了个揖。

他韩章虽然瞧不起武人,但是对此忠君爱国的武将,心中还是充满敬佩的!

徐寿起身,看向身后单膝跪地的大军,举起手中的长枪道:

“将士们!三年前的一场战斗,我勇毅侯府祖孙三代皆战死于此!

他们为何不退,那是因为我们身后便是大宋的百姓!

若是他们退后一步,大宋的百姓便会遭西夏蛮子的屠戮!

我徐寿今日在此立誓,愿像我祖父一样,在此熙州城,誓死不退!”

“愿与将军同生共死!”一万五千名士兵齐声高呼。

里面的三百遗孤喊的声音更大,一个个眼眶都红了。

自己的父辈们就是在这里战死的,现在,轮到我们来守护这片土地了!

徐寿看着群情激愤的士兵,心中豪气顿生,他转头看向韩章,说道:“韩大人,你要不要说些什么?”

韩章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大步走到前面,看着眼前的将士道:

“大家可能不认识我,老夫先做个自我介绍,我,韩章,西北安抚招讨使!”

“我虽为文官,但也知马革裹尸的道理!”韩章高声道,“勇毅侯府祖孙三代的忠勇感天动地,而你们虽为新军,但是我也希望你们继承老勇毅侯的意志,老徐家军的意志,将这熙州城死死的钉在西夏的咽喉之上!”

“你们告诉老夫,能做到吗!”

话音落下,全体将士怒吼道:“能!能!能!”

徐寿见状,大手一挥,“进城!”

一万五千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城中。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战士们的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光。

...

“你说你要带兵出去转转,我不同意!”

一进城,刚安顿下来,徐寿就和韩章说自己打算先带一支小分队,将这熙州的地形都查看一下。

韩章死活不同意。

“你让手下人去就行了,你可是一道主将,何必冒险呢?”韩章苦口婆心道。

徐寿刚要争取,韩章手一抬打断道:“别说了,不可能!”

徐寿只能退而求次道:“那让谁去打探?”

韩章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徐寿一笑:“我差点上你当,谁都不准去!”

徐寿委屈道:“你这说的是哪话,什么叫上我当啊。”

韩章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出去是干嘛的,无非就是去边境地区挑起矛盾,让西夏主动进攻嘛。”

徐寿心里话被挑明了,但是还是装作委屈的说道:“怎么会,我手下才一万多人,只能守城,这样做我好处是什么呢。”

韩章没有管徐寿的话,而是苦口婆心道:“就三年,三年后你要打的话我随你,可这三年你将熙河路的兵马全都吸收了,将熙河道牢牢的守住!

你现在手中的是新兵,是未见过血的,你拿他们出去和李元昊野战,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在西北驻守三年,先剿匪,让这些士卒们都见见血。

等你将熙河路的兵马都训练好,我就同意你和西夏开战!”

徐寿苦笑道:“三年又三年,我在扬州就三年,来这里还要三年!”

这时,袁文纯突然来报,说熙州城外来了一支骑兵,人数大概五百人上下,看不清楚旗号,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有恶意。

韩章一听,也不再劝了,拉着徐寿就来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城墙已经被徐家军接管了,一个个都站在城楼上如临大敌的看着城下的骑兵。

徐寿往城外看去,这时,骑兵中冲出一骑来到城下,拉着马缰道:“城楼上的可是刚来上任的?”

徐寿沉声道:“本官就是新任熙河路兵马钤辖,勇毅侯徐寿,不知你是哪位,来此有何贵干!”

城下那一骑听闻徐寿就是新任熙河路兵马钤辖,疾声喊道:“快开门,种家军种谔在此!”

说罢,也不管城墙之上的人怎么回答,直接从马上取下一张弓,抬手射向熙州城门楼之上。

箭枝直接钉在了城门楼的柱子上,整根没入,只剩下尾部的羽毛还在颤抖着。

可见此人弓箭功夫有多了得!

徐寿脸色阴沉的拔出箭杆,定睛一看,箭尾处,刻着一个种字。

交与韩章分辩,韩章看了看冷笑道:“不错,是种家的箭,放他们进来!

小子,你等下不要出面,我想看看种家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城门便被打开,那伙骑兵从远处纵马冲入了熙州城。

...

种谔进门后便急匆匆的往城楼之上冲去,今日他可是带着哥哥的命令来的。

到了城墙后,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老头挡在了面前。

“哪来的老头,还不快快闪开!”

韩章一旁的主簿呵斥道:“瞎了你的眼,安抚招讨使当面,也敢放肆!”

招讨使!

自己种家军自父亲去世后,经略使一职一直没被朝廷批下来。

自己的哥哥种诂现在的职位也不过是环庆路兵马钤辖。

虽说依然掌管着种家军,也代管西北路军事,可毕竟职位没批下来。

可哪怕是经略使,职位也比招讨使要小啊。

经略使只可以管军事,招讨使却可以随意安排州,府官员,以及在军事上可以便宜行事,事后给朝廷补个条子就行。

自从父亲去世后,西北再也没设置过经略使,但是种家军在西北豪横惯了,没想到今天碰上个硬茬子...

唉,招讨使在次,看来今天哥哥交给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种谔单膝跪地道:“种家军种谔,见过招讨使大人!”

韩章点了点头,也没让种谔起身,就让他跪在地上问道:“我没记错,你种家现在是负责环庆路的吧,不知你今日来熙州所为何事?”

种谔脸上有些别扭,尴尬道:“手下斥候来报,说有一队大军路过我环庆路地界,特追来查看...”

说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哥哥种诂让自己来收编这支队伍...

虽然说他们二人职位是一样的,可我种家在西北深耕已久,要收编他,岂是他说不同意就不同意的?

可现在招讨使当面,这话还怎么说出口。

这朝廷也是,无缘无故派来个招讨使干什么,西北路有我种家在还不够吗!

韩章怒极反笑道:“路过环庆路,这熙州可是在熙河路啊,你带着将士们追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辛苦了。”

种谔没听出来韩章生气了,陪笑道:“不辛苦,不辛苦...”

种谔还不是几十年之后的那个种家军统帅,水浒传中的老种经略相公。

此时的他才十几岁,初出茅庐,无比的稚嫩,丝毫没听出来韩章话里的意思。

韩章看种谔这没眼色的样子,气的一脚踹了上去!

“你种家的手伸的也太长了些吧!”

“来人,将他和他带来的兵马全都扣下,我看种家什么时候来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