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追风逐雷不愧是二大王的成名绝技!我如今不过小成就有这般速度,难以想象日后恐怖!”
监牢深处的风裹挟着好似硫磺气息掠过耳际,许尘灰白的毛发在疾驰中泛起银浪。
他刻意将鼻尖压低三寸,让呼啸的气流顺着犬吻两侧分流,这是两年苦修领悟的御风身法诀窍。
带有些许裂痕的爪垫每次触及焦黑岩地,都会迸发细碎雷芒,在身后拖曳出转瞬即逝的湛蓝光痕。
许尘心中感慨,爪下的风好像开了灵智,与点点游雷相呼,飞速掠过杂草锋尖,惊起零丁几只不知名的草蚂,这才逃命似的朝两端闪去。
“终究不是当年了。”
许尘喉间滚过一声低吼,前爪猛然扣入岩缝。
火星在利爪与岩石间迸射的瞬间,他借着反冲力腾空而起,灰白尾毛在空中炸开成梭状。下方三十丈处,雷蛇波荡开的热浪已开始微微灼烧他的腹毛。
虽然肉身强度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可是依旧能从许尘如今高大的身上看出几块突兀而显眼的顽痕,想到这里他的旧伤疤隐隐发烫,仿佛有看不见的蛟火在血脉里复燃。
许尘早记得,当初靠着锦川的倒龙玉瓶,不过是数刻的功夫,两人便飘然离去,如今自己这身身法本领,虽说不比那法宝来得神气,可在速度和灵巧上也丝毫不逊色了。
“只是不知那鳄妖鼍蒲如今实力提高了几分......”
许尘眼神一凛,当年恶战种种不由浮在眼前,耳旁风压低去,自己似乎在嘲笑他的软弱,贪狼前辈称赞自己悟性傲然,水之道则精妙,足以称霸太岁以下小妖!
可是......那鼍蒲的火之道则却丝毫不落后!更是凭借地利之势稳稳压过自己和锦川的联手,血脉肉身更有其祖蛟龙遗威,仅凭这两年的苦修......
“贪狼前辈,那鼍蒲的血脉之力您老可有法子应付?”
不懂就问,许尘自持稳当,每每遇到这种难题之时,最先求助的自然是贪狼。
“这时候知道求我了?”贪狼用鼻孔狠狠地出了道气。
“前辈,鼍蒲乃是头等大敌,烦请您老助我!”
“......”
先是用那燃着翠火的眸子看了看许尘两眼,贪狼才悠悠道:
“助你可以,不过这些年来你一道道基未曾进敬献于我,我实在是饥肠辘辘......”
许尘苦笑,便慢下脚步说道:
“贪狼前辈,是小子大意疏忽,不曾留意您,只是眼下无处可寻,小子答应您事成之后,定献上五道道基,你看如何?”
许尘抬起前爪比划,肉垫间游走的电光勾勒出承诺的印记。
“这还差不多。”
贪狼的鼻翼微微抽动,这是他独有的道基渴求,就像幼犬闻到肉骨头的本能反应,面对如此难以拒绝的条件,贪狼微微道:
“那鳄小子有不少蛟龙血脉之力,确实是个难缠的主,这玩意我早年间也遇到不少,虽说都是一爪拍死的夯货,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水泥鳅的霸道。”
“不过龙族虽然凭借血脉强横独步妖界,却也有一处要命之处,你可知是何?”
贪狼突然收声,虚影化作碧绿流火缠绕旋转,这话讲到一半,许尘便知贪狼又犯了这倚老卖老的毛病,可眼下事情要紧,许尘便佯装小心问道:
“小子不知,还请贪狼前辈指点。”
“嘿嘿,我自然晓得你不知......逆鳞!”
逆鳞?!
许尘心中一惊。
“我尝过的蛟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要说道这蛟龙之躯,恐怕比那鳄小子还要了解几分!”
兴许是谈论到吃食,贪狼的眼中猛然爆出几道精光,手脚乱游,仿佛真有一条烹好的蛟龙供奉在他眼前,任他一饱口福。
”小子你切记住,稍后若是跟那鼍蒲较起劲来,甭管他那火之道则,就用你那追珀银光往他那逆鳞之处使劲招乎,这鳄小子既继承了他祖宗的蛟龙之力,今天我便让他尝尝什么是蛟龙的老祖宗!”
许尘欣然,认真点了点脑袋,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追问道:
“那......那逆鳞又在何处,前辈说了这么多,我总要知晓那逆鳞何在吧?”
“是极。”
贪狼颔首,便借着几分回忆之色皱眉道:
“逆鳞之职所在,必然是护住龙族罩门,多在其脖颈、天顶、腹心之处,那鳄小子自幼生活在大家之中,对于那逆鳞定然是看得跟性命一样重要,即使不在我所说那几处,也定然被其掩藏在隐晦之所,你且多观察便知。”
许尘思索,自己所要做的便是拖住鼍蒲,既然得知这等要诀,心中已是一块巨石落地,眼神都不自觉松了几分。
“多谢前辈!”
他前爪重重拍地,雷光炸开方圆三丈的尘雾。
这招“惊雷破”本是神通《追风逐雷》中用来迷惑追兵的秘法,此刻却成了情绪宣泄。
飞扬的尘土中,许尘仿佛看到鼍蒲捂着渗血的尾部踉跄后退——这个幻想让他舌底泛起血锈味,那是大仇将报的预兆。
贪狼的指点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实力上的飞速猛进让他有了膨胀的资本,令他沉睡了两年的斗欲胜负欲渐渐苏醒过来。
“咚!”
“咚咚!”
陈皮大鼓渐起隆声,正如许尘此时的心境般,愈演愈烈,直至最后贪狼的虚影在此刻剧烈波动:
“别忘了道基!”
他绿色的焰纹瞳孔突然逼近:“我要火性的、金性的、还有......”
“战后定然奉上。”
许尘切断与贪狼的交谈,猛然昂首看向不远处被熔岩映照的绯红的天空,空气正扭曲成诡异漩涡,墨色火苗如毒蛇吐信般从岩缝钻出。
风突然静止了。
许尘的灰毛根根炸立,不是源于恐惧,而是捕猎前的战栗。
他缓缓弓起脊背,这个姿势能让雷霆在经脉中加速流转。耳尖微微转动,空气中稀薄的水汽告诉他鼍蒲就在那个方向,与他所想的那般待着,好像早知道他回来似的。
“这次我不会逃了。”
他对着翻涌的云层低语,犬牙间雷光凝聚成湛蓝的匕首。
身后荒原上,被惊起的草蚂终于找到新的藏身地,鞘翅振动声渐渐消失在枯木织成的树林方向。
......
“哦,居然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