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啊,犬家的小辈!我竟......”
青矢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射来的两道流光从小至大,缓慢如云飞,迅捷如惊雷,顿时映亮了整座洞穴,恍如白昼。
黑毛还在撕咬着,他的眼白翻起,黑色尾巴微微翘起,似乎用尽了竭尽全力。
流光如水,狠狠堵住他那张不知吞了多少生灵的血嘴,蛇妖青矢只觉一股灼热,接着便是疼痛贯穿天际的刹那间,这刹那间长似万年,伴他如影,在惊愕与后悔中击穿了他最后的意识。
“我......不甘呐......”他青色的头颅直直挺在地上,最终嘴里轻轻泄出一气,瞳孔涣散,在许尘不要命的攻势下已然失去生机了。
“蓬!”
巨大的蛇身倒地,随着阵阵逐渐微弱的抽搐,蛇妖青矢彻底从世间除名了......
“呼呼呼......”
许尘释放完这一击,简直要虚脱倒地,眼神红的将滴出血来,但他依旧不敢松懈,直勾勾盯着蛇妖的尸体,在确定其彻底死亡后,他才如释重负放心倒地。
“呼呼......”许尘脑子嗡嗡的,似乎离周遭声音都远去了,只感觉一切都安静了起来。
“小子,坚持住,撕下半叶臧垣觅生花,含在嘴里,能保你灵力不散。”贪狼声音翁道。
许尘心中点点头,尽管身体虚弱得难以动弹,但他还是坚持住,调用起几乎枯竭的灵力,接着从眼中取出臧垣觅生花。
“别撕多了,扯下半截叶子就可。”
他照做了,对着臧垣觅生花细细扯下,将那翠绿的叶子含在嘴中。
许尘只觉体内灵气浑然一松,似有灵气钻入体内,从头到尾整个狗身居然焕然精神,身子微微颤动,之前快要熄灭的碧瞳都泛起了些许耀眼的光泽。
“果......真神......异......”许尘喃喃道。
“四五大人,你没事吧!”黑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是显然他也受伤不轻,声音略显萎靡,与之前憨憨的音色截然不同。
这臧垣觅生花不愧是四品灵物,仅是含着它的叶子,许尘就能感道身上酥酥麻麻,显然是起了药用。
缓了足足五息,他缓慢撑起身子,只是声音依旧虚弱,缓缓答道:
“没事,黑毛你不要紧吧......”
黑毛声音一惨,简直要哭出声来。
“我没事,但是......但是窑老他好像快不行了!”
许尘两眼瞪得滚圆,几乎要从中喷出火来,忍住疼痛缓缓朝窑老方向走去。
窑老?我......我......
“窑老......你......”许尘将步将移,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这老妖身子烧成了肉干,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毛是好的,浑身皮毛黢黑,短短只剩下半寸,紧紧包裹住瘦小的骨头。软趴趴的仰面朝天,嘴里只有进的气却没有吐的气,从许尘视角望去倒像个骷髅。
然而知道许尘没事,窑老斜眼一笑,泪水混着泥土顺着沟壑一滚。只是这一眼,便将许尘看得几欲落泪。
“四五大人......”窑老双目已成血洞,闭着眼就流出滚滚血泪,听到许尘的声音,他嘴角一弯似乎要说些什么。
“咚。”
许尘把身子一跪,膝盖触地,发出一声脆响,他挽住窑老木炭状的右爪,附耳轻说:“窑老......”
他表面上回应,脑子里却是疯狂问着贪狼。
“前辈!窑老这伤势能用臧垣......”
“不能......臧垣觅生花能治灵气枯竭,可缓生机绝断,但是对这......燃寿之法却是无能为力......”贪狼自有感应,声音中带着一丝唏嘘。
“我知道你欲救他,但是这等伤势,除非能有仙宫丹炉里的还寿丹,不然就是把这臧垣觅生花嚼碎了都喂给他也没用啊......”
许尘眼眶一红,爪子抹住将要滴落的泪水。
“唉......”贪狼唉声一叹,生死离别,妻离子散,饮恨断绝,他这一生不知道见了多少遍,如今再看一眼,也是心中奚落。
“实力使然,小子......你若是有实力,又何至于此......”说罢,他别过脑袋,硕大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窑老声音倒是平静地可怕:
“不要怕,四五大人......”
“老窑......我这一辈子活也活够了,百十年寿命说长不长,却是凡人奢望,我又有什么不满......”
窑老这口气咽得时间很长,他跟许尘讲了许多,从他小时候讲到中年,再讲到他如何沦落如此,讲一会就要停一会,咳声连连。
......
“时间差不多了......”窑老惨然一笑,鼻尖灵光一现,许尘感觉面前蓝光一闪,半本残破的册子浮在他干巴巴的爪子上。
“窑老......你......”许尘哑然,神色哀凉,半天吱不出一声话来。
“大五行遁法——水遁法......”他念了开头一句,眼神呆滞。
这就是大五行遁法?原来窑老早有提及,只是自己没当回事罢了。
“这半本水遁法和土遁法是我生平最大收获......只可惜我天资愚笨,照本宣张学了几十年也未曾入门,你的天赋比我好,一定能修炼成功。”
“四五大人......实力,实力才是根本......”
许尘强忍哭意,点点头。
“唉......泷山大脉,披裘太岁......四五,若能替我手刃此妖,老窑我......”
许尘低下脑袋,将头颅埋得更深,浅浅道:“你说......我都听着......”
窑老交代着,眼神逐渐涣散,那股气息随着生机点点消散,只余下未曾出口几字梗在喉中,连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