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被处置之后,大皇子妃自然便解脱了。
她娘家鼓起勇气上书请求和离。
萧穆尧自也是同意了。
就连他府中的妾室也都一一准其归家。
至于慧太妃,自然让她去和大皇子作伴了。
是她自己开口主动请求的,太后自然也同意了。
慧妃的娘家王家是清流文臣,书香门第。
一直以来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也没有什么错处。
所以此事自然便没有累及到他们。
此事过后,四皇子与曾琪的葬礼也到来了。
两人是以超一品王爵与超一品诰命王妃的殊荣规格安葬的。
灵堂设于皇家祠堂正殿,殿堂穹顶之下,华美的梁椽皆覆以银白锦缎。
垂落的丝绦在幽微的风中轻摆,仿若泣诉。
两口金丝楠木棺椁静卧于汉白玉石台之上。
棺身遍镶奇珍异宝,明珠璀璨,翡翠流光。
殿前广场,素衣乐者列阵,钟磬齐鸣,箫笛幽咽。
奏响的哀乐仿若天河倒灌,悲音贯耳,令闻者心碎涕零。
此时,萧穆尧与凌烟身着素白丧服,并肩站在灵堂一侧。
祁儿一身孝服跪在棺前,小小的身子在这空旷的殿堂中显得格外孤寂可怜。
前来祭悼的王公贵胄、文武百官皆着素缟,依品阶鱼贯而入。
他们面色凝重,掩面悲泣,依次进香。
香烟袅袅,如霭霭愁云,凝滞不散。
僧侣与道士们已开始诵经超度。
梵音与道号交织,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似在为逝者指引往生之路。
随着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起棺时辰来临。
八名身强力壮的禁卫,皆头戴银盔,盔缨垂落。
身着素白丧服,臂缠黑纱,神情肃穆地抬起棺椁。
灵柩前行,仪仗队伍随后缓缓启动。
萧穆尧与凌烟走在队伍前列,步伐缓慢而庄重。
祁儿跟在他们身后,眼神空洞地随着队伍前行,仿佛失了神一般。
队伍沿着京城宽阔的主干道蜿蜒前行,道路两旁早已跪满了京城的百姓。
他们虽身着粗布衣衫,但也都头系白巾,以示对逝者的敬重。
行至城郊的皇家陵寝,陵寝内古柏参天,翠影摇曳,却也遮不住那弥漫的哀伤。
陵寝的墓道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两侧的石兽与石人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似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安息之地。
棺椁被缓缓放入墓穴之中。
此时,诵经声、乐声与众人的悲泣声达到了高潮。
萧穆尧站在墓穴旁,目光深沉地看着棺椁缓缓下沉,双手紧握在身侧。
凌烟也是眼眶湿润,哀伤不已。
祁儿则是“扑通”一声跪在墓穴边,放声大哭起来。
随后,数位工匠手持工具,开始填埋墓穴。
一铲铲的黄土落下,逐渐将棺椁掩埋。
待墓穴填平,一座崭新的坟茔隆起。
坟前,竖起了两座高大的墓碑。
碑上铭刻着四皇子与曾琪的生平事迹与封号。
墓碑两侧,摆放着各种珍馐祭品与鲜花。
最后,众人在坟前依次行礼,焚香祭拜。
萧穆尧率先上前,他手持三炷香,深深鞠躬,心中默默祈祷兄长与嫂嫂安息。
凌烟紧跟其后,她的动作轻柔而虔诚。
祁儿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恭敬行礼。
只是那红肿的双眼和泪痕未干的小脸,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之后,便是剩下众人依次上前行礼祭拜。
当最后一缕香烟飘散在空中,这场盛大而又哀伤的葬礼,才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落下帷幕。
……………
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眼下离登基大典只剩下一个月了。
此时也到了凌烟该离去的时候了。
于是她便提前改变了自己的脉象,做出身体孱弱需要静养的假象。
萧穆尧和众人当然对此都没有任何怀疑。
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本就一直身体病弱,所以如今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至于萧穆尧还有贺靖川与陆晏清三人,虽然知晓她的病都是假的。
但是他们实在太过相信凌烟了。
她说什么他们都会信。
所以当凌烟告知他们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太累,所以才会病倒的理由之后。
他们便毫不怀疑地相信了。
当时,也只有楚溪耀与沈卿尘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但是三人也都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凌烟身上。
没错,楚溪耀于一个半月之前便回到了大昭。
而且告诉他们,他已经跟他皇兄说明了他要继续留在大昭的事情,他皇兄也同意了。
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
他亲手养大的弟弟他还能不了解吗?
如果不同意,他这辈子都会郁郁寡欢。
所以虽然他十分不舍,还是点头同意了。
就在楚溪耀回来的几天后,凌烟便单独和他见了面。
她直接对他开门见山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在山洞之时,我当时对你说过的话?”
楚溪耀闻言立即脱口而出道:“当然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只是不知你问的是哪一句?”
凌烟回答道:“当时我说若要你为了我跟其他人甚至是一国帝王对抗,你可愿意?”
楚溪耀听后立即笑着掷地有声回道:“当然愿意!我当时回答说除了皇兄之外的其他人,不管是谁,哪怕是一国之君,只要是为了你,我可以对抗全天下!”
凌烟闻言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分毫不差,当时我让你牢记这个承诺,你果然一直铭记于心,那么如今,便到了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楚溪耀也不是笨人,当时没深想那么多。
如今再一回想,然后思索之下,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想明白之后,他便看向凌烟非常不可思议与不解道:“你在那时就已经打算要离开他了?可是……为什么?”
凌烟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那么苦涩:“自然是因为我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他,也不愿意亲眼看着他一个接着一个地纳妃了。”
楚溪耀听后这才明白原因。
帝王,向来是最无奈的。
想起皇兄,虽然对皇嫂也是情深义重。
不也是纳了好多妃子入宫吗?
身处这个位置,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根本不可以随心所欲,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因为个人的情感与欲望会被无数的规矩、利益与大局所束缚。
所以他也能理解凌凌为何要离开他了。
毕竟她如此眼里心里揉不得沙子。
那般纯粹而决绝,容不得半分杂质。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如她所愿,带她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