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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再次急忙跑进来,气喘吁吁,“侯爷,又来人了,越国公夫妇带着小世子上门了。”

沈青山闻言,欢喜地笑着,“快请快请。”

沈今昭看着周翊缓缓一笑,周翊微微点头。

沈灼华此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越国公夫人急忙拉着自己儿子走进来,“都怪国公爷下朝回来得太晚,我本来要赶个头筹,没想到差点晚了。”

看着一屋子的人,越国公夫人笑得开怀,“昨日听皇后娘娘说起我才知道,昭儿竟然如此能耐将谢先生这样厉害的人物请回家给孩子们教书了,那我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这不,上赶着就来了。”

谢见微双手交叠,欠身行礼,“国公夫人言重了。”

越国公此时走进来,将谢见微扶起,“先生不必如此,先生大才,圣上也是惜才之心,如今沈四小姐将您请回来,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犬子不成才,先生怕是要费心了。”

谢见微颔首,“国公大人言重了,小世子面容端正,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日后必成栋梁。”

“那就借先生吉言了。”

越国公看着眼前的八个孩子,思忖片刻,说道:“孩子们可都拜了师?若是没有,不妨来个集体拜师?”

蒋永隆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呢,秦小公子和十七皇子不知道拜没拜。”

十七皇子立刻跳出来,“我拜了的,就是还没给先生芹菜。”

众人都笑了,知道十七皇子说的是束修。

越国公笑意十足,“十七殿下,那你愿不愿意跟着大家再拜一次啊?”

十七皇子看了看所有的学生,点点头,“我愿意啊。大家都是先生的弟子,再拜一次也没什么的。”

秦元一直站在谢见微椅子的侧后方,看着各家的孩子都精气神十足,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萌生了一种自卑感。

孩子们站成一排,秦元还站在原地,沈灼华皱了眉,想要上前,却被沈今昭拦住。

十七皇子看着秦元,走上前拉住他的手,硬生生将人拽了过来,“你傻站着干什么,该拜师了。”

秦元看着十七皇子一时间愣愣的。

忘忧重新准备了一份束修递给秦元,秦元接过。

八个孩子手中的盒子里是芹菜,红枣,莲子,红豆,桂圆,肉条,此为束修六礼。

八个孩子同时跪拜,“得遇良师,何其有幸。弟子愿追随先生,学经典,明世礼。”

谢见微点头,“好,孩子们,都起来吧。”

这一日,长明侯府命人备了席面,大家都喝得尽兴后方才离开。

或许是长明侯府当日的排场太大,毕竟又放了一挂鞭炮,再加上十七皇子的到来,蒋府、沈府、越国公府的马车都聚集在长明侯府门口。

上京的世家也算是看明白了圣上的态度。

于是就在谢见微开始教课的第二天,沈青山和沈灼华收到了很多拜帖。

沈灼华看着拜帖冷冷一笑,沈今昭捧着豆包,说道:“这些人家都是想要将孩子塞进来的,毕竟谢先生是个好先生。”

“他们现在想要巴结了,可惜,咱们侯府也不是什么人都需要结交的。”

沈今昭咬了一口豆包,含糊不清地说道:“如今咱们家的学塾已经有了八个孩子,先生也没觉得多,要是母亲有交好的人家想要把孩子送进来也未尝不可啊。”

沈灼华却摇了摇头,“上京的风气这些年一直都是趋炎附势,隔岸观火的。前一日咱们家请谢先生回来的时候,个个避之不及,如今看圣上没把咱们如何,倒是想要来沾一沾谢先生的才气,想得美。谢先生很累,咱们还是省点心吧。”

沈今昭听到谢先生很累这几个字,啧了一声,“母亲知道谢先生今日带着学生们去哪里了吗?”

沈灼华摇摇头,“没在学塾里吗?”

原本以为只有秦元一个学生,所以将地方设在前院秦元的书房。

可如今来了七个孩子,加上秦元八个人,那个书房哪能扑腾得开。昨日沈青山让人将单独一个小院打扫出来,准备了桌椅板凳,至晚,一个学塾便成型了。

可是翠翎一早便说,所有孩子来了之后,谢先生反倒将人带出去了,小厮们都被撵走了,谢先生带着孩子们出去踏青,去了桃花山。

沈今昭叹息,这老东西一向如此,虽说他年纪不大,只比她的大哥大三岁,如今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可这个人就是愿意带着孩子们野。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要是不玩好了,怎么可能愿意去学习呢?

所以,这些把孩子送来的人家会不会觉得……谢见微是个骗子啊?

谢见微带着孩子们回来,果然,孩子们都是灰头土脸的,但精神却异常地好每个人身后的小背篓里都装着马蹄笋。

来接孩子们的小厮和管家都傻了眼,急忙将自家小主子抱上马车,逃也似的离开了长明侯府的侧门。

只有秦元满脸笑意地跟着谢见微进府。

晚膳多添了一道菜,炒马蹄笋。

晚间的天空阴沉得可怕,黑夜中竟然瞧不见一颗星。

这样恐惧的深黑色,沈今昭只在被关在天牢的那段日子感受过。

周围的风带着凌厉的气势,若是细细地听,可以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沈今昭坐在连廊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心中却没有当年的恐惧和担心。

琉璃瓶子闪的急切,沈今昭却一言不发。

这一夜,沈今昭毫无睡意,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沈今昭的眼神才缓缓有了一丝松动。

沈今昭将琉璃瓶的木塞打开,划破手指。沈云意立在沈今昭的面前,看着沈今昭指尖的一丝丝红气窜入她的心口。

“绾墨,你今日有些不对。”

沈今昭却摇了摇头,“云意,我没事。我好像没有力气去流眼泪了。”

沈云意闻言红了眼眶,坐在连廊上,面对着沈今昭,“绾墨。”

沈今昭却十分平静地笑笑,拉住沈云意的手,“云意,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我还没有为梁家洗雪,我怎么会做傻事。我只是在想,当年支撑我父亲镇守西州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沈云意没办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沈今昭很是疑惑,“我父亲曾说,天下之大绝不会只有如今的三个国,而他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安居一隅,没有战争,没有抢夺,没有厮杀。百姓们安居乐业,为官者公正清廉。我知道这个愿望只是愿望,永远都没有实现的一天,因为人的七情六欲里,贪念占据着心的主导。只要有贪念,百姓就不可能知足常乐,为官者就不可能公正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