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昭离开沈灼华以后,直奔宗祠。
里头端正地跪着两道身影,挺直了脊梁。
沈今昭不得不承认,沈青山将这兄弟俩教得很好,实实在在地称得上一句端方君子。
记得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沈今昭也是听父亲提起过长明侯沈青山的。
正直忠勇是父亲对长明侯的评价。
虽说后来长明侯很少上战场了,但长明侯沈青山的名字,军队众人都听说过。
毕竟当年的北境之战,杀到最后只剩下三千人,但沈青山还是带人守住了大熙的国门。
如今,沈家的五万大军由沈致礼接手,也勇猛非常。
沈今昭忽然很想念梁家军。
不知道他们家死光了以后,那些叔叔伯伯,还有那七十万大军都分去了哪里。
听说如今的周翊手中掌管着四十万大军,那剩余的三十万呢?是不是被分到各个军队中了?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们一面了。
舒了一口气,迈步走进去,轻松地说道:“哥哥们也太实在了,这种惩罚偷偷懒就算了。”
听到沈今昭的声音,两人一脸笑意看向她。
沈今昭走过去,很尊敬地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后,一屁股坐下,“哥哥们,我有点饿了,出去吃饭吧。”
沈致亦见状,干脆也坐了下来,“哥,我也饿了。”
沈致礼依旧跪得端正,“不是你说要来这里跪着的吗?赶紧跪好了。”
沈致亦认命地起身,正准备跪下,被沈今昭拉住,“老祖宗们都轮回不知道几世了,虽说留下的祖荫还能庇护子孙一二,可这里除了冷,也就剩下几盏长明灯了。”
沈致亦看着沈今昭的小脸,“啧”了一声,“你这个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小心晚上祖宗托梦揍你。”
沈今昭倒是无所谓,“来了我也不怕,也不一定能打过我。”
沈致亦无语,再次坐下来,用手点了点沈今昭的脑袋,“你这脑袋究竟在想什么?秦元也就算了,你竟然同意秦钰云回来?你是不是疯了?”
沈今昭歪着脑袋,嘟着嘴,“三哥哥,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到底还是死读书了。虽说把人都撵出去了,但是没有鱼饵,大鱼如何咬钩。再说了,秦元好歹也是沈家的孩子,我准备把秦元给收拾出来,把他变成沈致元,让秦家断子绝孙,这就是对秦家最好的报复!”
沈今昭说得理直气壮,沈致亦听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这不过是借口。
但妹妹的面子还是要给,他也只好扯着嘴角尴尬地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手,“呵呵,厉害,真是太厉害了,令人佩服。”
沈今昭得意洋洋地笑着,沈致礼转过头问道:“他为什么要扔掉你?”
这个问题一出,坐着的兄妹俩大眼瞪小眼,沈致亦也很想知道,沈今昭想了想,换了一种比较让人能接受的说法:“应该就是单纯地觉得我克他。”
“放屁!”
沈致礼忍不住爆了粗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心情,对着祖先牌位磕了一个头,“从何处听说你克他的?”
“好像是什么道士的。”
沈致亦疑惑地问:“跟你不是一路的?”
沈今昭觉得沈致亦在鄙视她,“三哥哥,虽说我干得是神棍的活儿,但你不能瞧不起神棍不是。我们跟那些拿钱办黑心事儿的缺德假道士可不一样。”
沈致亦抓住了沈今昭话里的重点,“所以,他遇到的道士其实是被人收买的?”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沈致礼的依旧跪得挺拔,只是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别的了,“将你送走,代表着他们知道你对母亲来说很重要,而且,母亲很有可能因为伤心一尸两命。一尸两命的结果便是祖父祖母很有可能伤心惊惧后若是没有撒手人寰,也有可能卧床不起,所以……”
“所以,他们想要让长明侯府彻底没有沈家人!”
沈今昭听出了沈致亦地咬牙切齿。
果然呐,这俩哥哥的脑子没白长,这么看来还是沈家的血脉厉害一点。
沈今昭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毕竟,只要沈家人知道秦适是故意将沈云意送走就行了,至于她梁绾墨想知道的理由跟沈家无关。
眼看着日头高起,正值午时。
沈今昭看着依旧跪着的沈致礼嚎叫,“我饿了,我从早晨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我好饿啊。”
沈致礼转过头看了一眼瘦小的沈今昭,陡然起身,“不跪了,走,哥带你出门找点吃的。”
沈今昭快速地从蒲团上起身,沈致亦也在诧异中起身。
自己的这个大哥是个严肃古板的人,可是妹妹回来以后,这个人的古板和严肃好像通通跑光了。
他会给妹妹买各种糖和点心,偶尔连女儿家的小玩意什么胭脂水粉,唇脂香膏,只要是上京风靡的,很快就都能在沈致礼的手上看见。
现在的上京谁不知道,长明侯府的世子是个妹妹奴啊!之前上朝的时候,好些官员还笑话他来着,问他为什么没有成为妹奴!他哪里敢说自己也是,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三兄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宗祠,哪里是认错的态度,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兄妹要去打群架呢。
沈致礼带着两人去了上京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塞了一顿,三个人扶着肚子回家的时候,正巧徐嬷嬷带着秦元和秦钰云从角门进入。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秦钰云往这边望了一眼,正巧看到了沈致亦将手中糖葫芦递给沈今昭。
沈今昭感受到了一道不友好地视线,顺着感觉看去,发现一身素衣秦钰云正看着这边。
毫不在意地沈今昭转过头不再看她,将一整个山楂塞进口中,糖汁和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沈致亦强行扭过沈今昭的头,“又不是三岁孩子,瞧瞧这吃相,哪家的公子能瞧上你啊!”
沈致亦拿出手帕想要给今昭擦嘴,可是手顿了一下,将手帕递给沈今昭,“自己擦。”
沈今昭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接过手帕擦了擦嘴,“三哥哥,我这是因为山楂太酸了。”
沈致礼看着两人玩闹,随后迈进了侧门,“进来吧,太冷了。”
沈今昭忽然惊呼,“呀,我忘了,母亲让咱们今晚去她院子里用膳的。”
沈致亦冲着沈今昭翻了一个白眼,大步流星地迈步进了侧门。
沈今昭举着冰糖葫芦大喊,“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觉得还是陪母亲再吃点东西吧。”
秦钰云站在角门门口,看着沈家三兄妹打闹,心里除了一丝落寞外,更多的是嫉妒。
她的哥哥何时这样对待过她,而沈今昭不过一个乡村回来的野丫头,又凭什么得到她讨好十几年却没有一丝回应的堂兄们的特别对待?!
她如何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