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是豆兰跟祝元守在医院里,所以今晚让他们回去民宿好好休息一下,换云调陪床。
晚上,云调帮万璞玉在病床上躺好,给他掖了掖被子,就躺回了一旁的陪护床上。
但听着病床上不断传来的窸窸窣窣动静,就知道万璞玉没有那么容易入睡。
“是睡不着还是不舒服?”
云调爬起来问他。
“在想一些事情,”
万璞玉微蹙着眉头解释道,
“吵到你了?”
“我倒也没睡着,而且熬一熬也没什么,”
云调肯定不介意,相比之下当然是更在意他在想什么,
“倒是你,多思伤神,不利于身体恢复。”
“我没什么事儿,”
万璞玉掀开盖好的被子,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而且思考这种东西,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停下来就能停下的。”
“所以你在想什么?”
云调见他闷了一脑门的汗,于是边问着边转头抽了张湿巾给他递过去。
“今天朱老二走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出什么来。”
万璞玉给了个眼神,反问云调。
“走的挺痛快,”
云调回忆着今天下午的情景回答道,
“要么他就完全是个花架子,朱家早晚葬送在这么个废物手里,”
“要么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确实,虽然面对步步紧逼,但朱老二又不是个刚进入社会的孩子,不至于一点儿应对都没有,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没再纠结宝书的去向,生意还做不做,也没强求朱颜跟他们走。
事情进展的太顺利,让万璞玉敏感谨慎的神经不得不抽动发出警报。
“他们肯定还有后手准备着,”
万璞玉进一步压下眉头去,声音控制不住的低沉,
“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心机的算计上,多走一步的人即使不会成为完美的赢家,也不会让自己输的太彻底。
万璞玉本身就是小心思很多的天生性格,在老万道长身边除了学来一身骚包的臭毛病,还深刻的学会了一招“机关算尽”。
让他停止思考,或者让他不想到别人前面,比打残废他还令他难受。
“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调的性格则是意外的现实,习惯走好当下,不想考虑尚未发生的事情,
“你现在想这么多,除了会消耗你自己的精气神之外,实用方面的作用起不到多少吧。”
云调说着,扶住他的肩膀想按他躺下,
“省省心吧,就算看在这么多人需要你的份儿上,尽快养好身体好起来。”
“什么意思嘛,”
万璞玉嘟嘟囔囔,但还是顺从的躺下了,
“难道我不好起来,你们这些人还就不过了?”
“别人的事情暂时不用你操心了,”
云调重新给他盖好被子,
“将近一点了,别熬了去睡吧。”
“嗯。”
万璞玉哼了一声,搂着被子躺下。
云调也在旁边躺了回去,一边调整身体状态准备入睡,一边悄悄的计划着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
没想到,刚闭上眼皮,另一边万璞玉又出声了,
“哎,云调,你觉得祝元跟朱大小姐能成吗?”
云调有些无奈的坐起来看着他,
“不是让你别操心别人的事情了么,”
“而且他们怎么样,我怎么可能知道。”
“嗨,聊天嘛,”
万璞玉倒是没有坐起来,而是仰面看着天花板,
“你们不是兄弟么,猜猜看。”
云调隐藏在房间的昏暗中翻了个白眼,想了一下说道,
“你跟李秋水能成他们俩就能成,可以了吗?”
“啧,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不想聊就赶紧睡觉。”
于是话瘾得不到满足的小万真人又哼了一声,拉过被头来盖住自己的脸。
云调以为他这次没什么幺可以作了,放心的躺下去,结果脑袋刚沾到枕头,那边就又开口了。
“云调?云调!这么快就睡着了?”
云调再一次坐起来,今晚他像是一个一直在接打电话的翻盖手机一样,仰卧起坐了太多次。
“你是单折磨我,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云调现在已经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说“熬一熬也没关系”。
其实他自己确实没问题,倒斗这一行,基本都要昼夜颠倒到日月不分的地步,在熬夜后还能保持一定的清醒跟体力已经算是基本功了。
他担心的是万璞玉的身体,这家伙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只被掏空了棉花的毛绒娃娃。
不能说他不存在,但基本已经消亡大半。
但当然,只要他这张毛绒绒的“皮”还在,总能给他想办法把“棉花”冲进去。
“好吧好吧,”
万璞玉感觉出云调有些不爽了,不过并不是恶意的那种,
“我就说最后一句哈,”
“你不觉得房间里有点热么,能不能把空调温度降低一点儿?”
云调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了。
而万璞玉也确实算是“信守承诺”,调整空调温度之后就再也没出声吵过云调。
云调一直等到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低沉下来,想来是睡着了,才放心的进入属于自己的睡眠。
此后一觉睡到大天亮,精神也算是休养的不错。
云调在第一波护士查房的时候醒过来,一看万璞玉还好好的睡着。
“你好,我们这边是不是该缴费了?”
云调问了正在更新床头卡的护士一句。
“缴费?”
护士想了想,毕竟一层楼这么多病房这么多病人,不可能每个人的详细情况都记得清楚,于是道,
“稍等一下哈,我得去查一下看看。”
云调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那天晚上是直接救护车送了急诊,情况稳定后转来的病房。
所以后续一直没有缴费,云调确认账上是一定没有钱的。
但没想到,护士出去一会儿后回来,对他道,
“账上还有余额,昨天刚缴的费用,不用担心。”
护士的声音温柔又客气,但云调还是有些惊讶的沉下了眼神。
昨天刚缴的?豆兰没有钱,祝元出了离开就没出去过病房。
而朱小姐,没道理啊。
难不成是朱老二?他到底是要整些名堂,还是单纯就是为了讨好?
云调多留心一句,尽量让自己语气正常的问护士,
“哦,是个中年男人去缴的费是吧?”
护士因为刚刚去查过,昨天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复苏,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不是啊,缴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二十来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