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的脸紧贴着地面，倒是给了他一个思考人生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的臀部中剑了，很痛，也很屈辱，但和眼前的状况比起来，这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他很清楚这一剑只是警告，自己若是再玩装傻充愣那一套，下一剑刺在何处就不一定了。
对方的问题直击要害，好像已经掌握了他的所有隐秘，自己若是把这些事都说出来，就相当于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可若不讲，他很有可能现在就会没命。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因为哪个选项都涉及到生死。
但这也是个简单的选择，不说，现在就死，说了，要等到黑水派出杀手，他才会有性命之忧。
现在自己手脚被缚，唯一能动的脑袋也被人踩在脚下，他这一堆一块都掌握在人家的手中。
霸王突然出手，一语就道破了所有的隐秘，那自己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头顶压力消失，自己的脑袋又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知道这是对方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若是不把握，很有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我说，我说，我是清国密谍，潜伏在长安就是为了策应我家王爷与宋国公主在此完婚，我家王爷就住在长寿坊，大人若是允许我将功赎罪，我这就带你们去捉。”
秦奋正在喝水，闻言登时就将刚喝进去的水喷在了墙上。
他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水渍，恨不得现在就给这个王八蛋扎个对穿。
想知道的一句没说，上来就把他给卖了？自己若是傻呵呵的跟着朝廷的章程走，现在岂非就要成了霸王的阶下囚？
幸亏这枚棋子觉醒了个人意志，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按照套路出牌。
他有些后悔没让洛神等人听审了，亲眼看到这位上官的丑态，比他讲一百句还要有用。
不过他却不知，发财现在正受人之托，藏在门外偷听。
秦奋强忍怒火，不使自己的声音产生一丝波澜，冷冷说道：“不急，他们一个都逃不掉，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不要再让我问第二遍。”
现实中，秦奋没少看谍战剧，所以他非常清楚叛徒的心中所想。
既然已经背叛，那就要把身边的同志出卖一个遍，这样至少能保证自己近期的安全。
因此，他不能发作，不能断了青衫的希望。
青衫通过秦奋的回答感觉到了生的希望，赶忙说道：“与宋国交易的货物已经到了长安，只是我并不知道他们把货物存放在了何处，来与我见面的人代号空海，是个和尚，我们相约三天之后的午时在逍遥楼见面。”
“为何是三天之后？你们不是已经接上头了吗？”
“大人有所不知，这批货是用来与宋国交易的，和宋国人联络是我家王爷的差事，我并不知道他们藏身于何处。空海告诉我货物已到，我才能去找我家王爷安排后面的事，联络好宋国那边，空海才会带着我去看货。”
“按照你的说法，你们这位王爷在这场交易中并不是重要角色。”
“人家是亲王，来此的任务是与宋国公主和亲，具体事务当然是由我们这些底下人来操办。”
“不对吧，我感觉这件事在设计之初，就没打算让这位王爷参与太深，对不对？”
青衫闻言，内心之中又感受到了压力，这位霸王大人也太敏锐了吧？
于是，他不敢再有所隐瞒，急忙说道：“大人料事如神，我们这位王爷确实是冒牌的，只不过是因为这次的任务临时晋封的，别看他爵位很高，但却是我的下属，这显然说明了朝廷对他的不信任，又怎会让他参与这么重要的事情？”
对于这个回答，秦奋是满意的，这基本上与他的预测一致。
“空海这次带来多少人？”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但估计至少也要带着二三十个好手作为护卫，另外还需几十名民夫，整个队伍人数应该在一百人上下。”
秦奋微微颔首，对这支自清国远道而来的队伍有了大概得了解。
“说说潜伏在长安的黑水吧。”
他故意将问题问的含糊一些，以免让青衫捕捉到他言语之中的信息。
青衫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根本没有注意这些，将一众手下卖了个干净。
听了青衫的讲述，秦奋第一次对黑水形成了概念。
黑水在长安城中一共潜伏着两个小组，每组4人，互相之间均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青衫作为他们的上官都是单独与小组中的主事之人联络。
这两个小组比青衫进入长安的时间还要早上一年，这说明清国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对唐国的渗透。
青衫是因为清国与宋国的结盟才被派到长安的，为了方便他完成两国贸易这个最重要的任务，两个小组便归到了他的麾下，结果今天却被他卖了个干净。
这就是秦奋所说的棋子的悲哀。
“你干的不错，我们会核实你说的这些事，若是一切属实，我们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青衫闻言，急忙说道：“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收拾了这些黑水密谍，对我也是有好处的，我背叛清国的事决不能传出去的。”
对于青衫的处理秦奋本是早有定计，在问出所有的情报后他就打算将这个家伙埋进花圃，可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他又改了主意。
也许在未来与清国的对抗中，他还有用上此人的机会。
走出西厢，发财自然早已溜之大吉，秦奋打开院门，就看到他们三人。
洛神和摘星都已听了发财的简报，整件事本来就不复杂，就是青衫把黑水在唐国的弟兄卖了一个干净。
这对三人来讲是个巨大的冲击，自己这么轻易的就被这位上官出卖了？而且还是排在出卖榜的第一位。
今天的审讯之人幸亏是自己人，否则他们真的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实证明东家从一开始做的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他们竟然还怀疑他的动机，实在是不知好歹。
秦奋看到三人那皱巴的表情，立时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们肯定是偷听了自己刚才的审讯。
虽然这次审讯并没有什么不可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但这还是给秦奋提了个醒，自己以后做事还是要再机密一些才是。
“都听到了？”
三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齐齐跪了下去。
“请主子恕罪。”
秦奋大度的挥了挥手，说道：“起来吧，现实已经替我教训你们了。”
三人闻言，更觉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