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给颜云姝洗脑了整整三年。
让她始终如一的选择厚重的妆容。
怎么个厚重法呢。
就是粉能刷到看不清楚五官的程度，胭脂能涂到夸张到让人恐怖的程度。
她还教会了她画她那个世界里面，极为夸张的眼影。
她告诉颜云姝，许景烨就喜欢这样的。
于是一双昳丽好看的桃花眼，硬生生被化成了一个大大的鬼眼。
十分吓人。
许景烨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妆容的时候，确实一直盯着她看，从此颜云姝信了她的话，以为许景烨真心喜欢这夸张的装扮。
既然他喜欢，她日复一日的将自己画成这样。
殊不知，那第一次的一直盯着看，不过是一种猎奇心理。
大天泽就从来没有人将自己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除了为爱疯魔的颜云姝。
“云姝，你不要无理取闹，父亲让你选大皇子你便选大皇子，总不可能害了你。”
颜云翳终于开口说话了。
颜云姝冷笑，“笑话，颜云翳你脑子被门夹了，拎不清，可我的还是好的。”
颜云翳愣住了，也没有再说了。
不知为何，今日每次被颜云姝这样怼回去，他便忍不住自觉的不再继续说话。
颜丞相却在一旁狠狠说道。
“你就是死，也给我死在烨王府。”
颜云姝当下心中狠狠一凉。
父亲的心里话，终于说出来了。
上一世她如傀儡一般被他们控制，被他们利用的一干二净，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后，让她惨死。
让她的外祖惨死。
颜云姝只恨前世，她没有早些醒悟。
此时的她，恨的牙痒痒。
“你们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们给我陪葬！”
“姐姐好生恶毒，父亲不过是知晓姐姐的心意，为了姐姐好，才百般成全姐姐，姐姐却能说出如此令人心寒的话来。”
“对，我是恶毒，我如何恶毒，有多恶毒，又和你一个低贱丫鬟生的庶女有什么关系？话说回来，我倒是很好奇，生长在深闺中的庶女为何如此执着于嫡姐的事情？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给我闭嘴。”颜相吼了起来。“瑶儿心思单纯，岂容你这般诋毁。”
颜云姝冷笑。
“该闭嘴的是你，嫡庶不分，宠妾灭妻，犯我天泽大罪。”
“你你你你你……”
颜书瑶眼眶蓄满泪水，委委屈屈哭诉。
“瑶儿，瑶儿也是为了这个家，瑶儿同爹爹和哥哥一样，只是担心倘若姐姐嫁过去，会出现什么万一的变数。瑶儿也是为姐姐好，瑶儿实在没想到姐姐竟然如此想瑶儿，瑶儿能有什么心思，瑶儿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姐姐这里得到什么，瑶儿只是希望姐姐这辈子能幸福，快乐……”
颜云姝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下真的被恶心到了。
是啊，好一个你从未想过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的气运，我的性命。
不是你夺走的吗？
“颜书瑶，你演够了没？你这真让我恶心。”
颜书瑶又恨又气，哭的越发委屈了。
“父亲，哥哥，瑶儿真的没有别的心思，瑶儿明明只是想关心姐姐，哪儿知道姐姐竟然如此看待瑶儿。”
“孽障，你！”
“颜云姝，你！”
颜相和颜云翳忍不住要斥责颜云姝。，
颜云姝心累至极，如今这番地步已经是吵的口干舌燥，无心再战，想着反正明日要在许景槐面前扮可怜，索性拿起身边茶盏来，就朝着地上一摔。
啪一声，是茶盏摔碎的声音，清亮又刺耳。
“你们不怕鱼死网破，便继续给我骂，我颜云姝今日就是死在这马车上，也会拉着你们一起死！”
说着，颜云姝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她狠狠的捏着。
手心里面竟然冒出了鲜血，鲜血顺着瓷片滴在了她的裙边。
鲜艳异常。
颜相和颜云翳都被吓到了。
虽然颜云姝拿着碎片当凶器，他们两个大男人根本就不怕，但是看着眼前的颜云姝那疯魔了的样子，还是被震惊到了。
万一颜云姝在明面上自残，他颜相也是万万不能和颜云姝的外祖以及圣上交待的！
只能暂且忍了下去。
颜云翳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颜云姝手中正在滴落的鲜血。
心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但不多。
雪停了，雪夜静默，马车内寂静无声。
颜云姝冷眼看着眼前三人，心想终于安静了。
总算是消停了。
她坐在角落，冷眼看着颜书瑶，想着关于颜书瑶气运的事情。
在她化为魂魄的那数日，她清楚的知道了颜书瑶异世的来历。
也明白颜书瑶那滔天的气运并非完全取自她一人，她的气运对于颜书瑶而言，主要是维持美貌。
其他方面比如才华智慧，等等如此之类的气运。
颜书瑶还需要从其他人身上夺取。
如若没有足够的气运，她便又要成为那个相貌平平，资质平平的颜书瑶。
所以她利用过的，伤害过的，并不止她一个人。
这一世，如果她要颜书瑶和许景烨付出代价，那么她必须要做的，就是斩断颜书瑶气运的供给。
否则以颜书瑶预知未来的能力。
加上滔天的气运。
她自知即便她重生了，也未必能斗得过她。
至于她的供给，颜云姝自然心知肚明。
马车内，颜书瑶收住了眼泪，她探究的看着颜云姝。
真是奇怪，从前每次父亲哥哥，尤其是大皇子，若是偏袒她，维护她，指责颜云姝的话，颜云姝的气运便能源源不断的被她夺取。
可今日为何不行了？
方才在大殿之上，她未注意，现在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
颜云姝的气运，竟然比从前还浓厚了些，甚至还泛着淡淡的金光。
她不解，试着夺取，但是那淡金色的气运牢牢的笼罩在颜云姝的身边。
根本夺不到。
这是为何？
明明大殿之上，众人羞辱过云姝。
不久前，父亲和哥哥才责骂过云姝。
即便是颜云姝现在疯批张狂，都给骂了回去，并未占下风，但是她心中肯定是很痛苦的啊！
既然痛苦，为何她的气运可以稳如狗？
是她做的还不够吗？怎样让她更惨一些呢？
此时此刻的颜书瑶，实在想不出什么比方才还要能让哥哥父亲生气的点了，她也不想太过直接的得罪颜云姝。
她还要留着最后一丝底线，继续忽悠颜云姝为大皇子付出呢。
最后，她将视线落在颜云姝那身漂亮的银狐披风上，这披风来路不明。
不论是何来路，都值得大做文章。
“哥哥，姐姐这身银狐披风，好生漂亮，是哥哥送给她的吗？”
颜书瑶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云翳。
颜云翳这才注意到颜云姝不知何时，身上竟然多了一身银狐披风。
华贵异常，非普通人能有，他疑惑的朝着颜书瑶摇头。
“我并未送她披风。”
“我记得姐姐并没有这种披风啊，方才出大殿之时，也未见姐姐穿着呢，后来在上马车的时候，才见到姐姐身上多了件披风，哥哥，你说姐姐这披风会不会是拿的其他人家的。”
颜相听说，眉头乌黑一片。
他总算找了个合理正当的理由，继续收拾自己这个嫡女了。
他恶狠狠的骂道，“废物，蠢货，狗改不了吃屎，从前就爱对瑶儿的东西不取自拿，现在居然偷到了外面去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拿起身前的茶盏，朝着颜云姝狠狠的砸过去。
恰好的砸在了她头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