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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的处境比时安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只除了一点,他们出不去了。

就在他带着小队成员按照王胖子口述以及肚皮上记号而组成的路线图前进时,遇见了密洛陀群。解家的伙计对他忠心耿耿,不顾他的意愿,直接将自己当做诱饵断后,堵住了密洛陀。

但是也抵挡不了多久,越来越多的密洛陀将他们围住。

解雨臣突然觉得脑袋好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眼前有一瞬间出现了重影,耳朵也刹那间嗡鸣了起来,周遭的声音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膜,听得他莫名其妙有些发晕。

原本还在竭力反抗的伙计们神色变得空洞僵硬起来,解雨臣狠狠地给自己小臂割了一道口子,但疼痛并不能换回他的理智。

意识模糊间,解雨臣发现自己被某一样东西抓住脚踝倒吊在半空中,他努力地维持着昏迷的假象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最轻。

步伐沉重缓慢,时不时有碎屑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轰隆隆”的闷响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就代表着这东西体积很大,并且这地方空间狭小。

不行,再这么下去,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解雨臣眉头一皱,当即就做出了判断。

下一刻,他的四肢像蛇一样柔软仿佛失去了骨骼的支撑,双腿软软地绞住了对方的手腕,紧接着身子在半空中腾转,只听清脆的一声咔嚓,束缚住脚腕的东西似乎是被震碎了。

解雨臣猝不及防地摔到了地上,手臂微微一发力往地上一撑,像是杂技表演一样在空中华丽丽地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拉开了距离之后,解雨臣才有精力去细看是什么东西抓住了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绿的脸,这张脸既干瘪又浮胀,看起来像是用液体灌满了皮肤一样,眼眶的地方空荡荡没有眼球。从头到脚都是诡异的青紫色,宛如大片大片的尸斑。

它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似乎是腐败之后的肉体被淤泥被裹挟着发酵出来的气味。

解雨臣还注意到,它的双手正滴答滴答往下流着黏液。

好恶心……

此时解雨臣距离这个密洛陀不过三米,他甚至无路可退,他甚至有种在秋千上维持平衡时突然被外人轻推了一把的失重感,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几步。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破空的尖锐嗡鸣,解雨臣本能地下腰,身子灵活地一扭,躲开了这波攻击。

下一瞬,笨重的来不及反应的密洛陀被迎面痛击。

在它脚底处,翻腾地长出来极其粗壮可怖的黑色触手,看起来柔软却不失锋利的触手轻而易举地将密洛陀的皮肤穿透,随后继占据了它的身躯,蔓延,生长,挤满一切可以遍布的空间。

“铮”的一声,一声长长的刀剑嗡鸣突兀地出现,犹如防空警报般刺耳。

解雨臣眼前一花,只来得及看见道诡异的银白色泽,带着长长的拖尾,一头扎进了密洛陀的眼眶里,点点裂痕从眼眶处向下裂开。

如果不是有黑色触手的束缚,可能它就会当场散架了。

解雨臣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刚刚躲闪不及,脸上还挂着刚刚从密洛陀身上飞溅的液体,看起来狼狈些许。

他的目光猛然一顿,似乎是察觉到了古怪之处,随后果断地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几条悄无声息准备向他爬来的触手失去了目标,颇为遗憾地缩了回去。

解雨臣仰起了头,凤眸微眯,:“又闹什么?”

时安轻飘飘落在了他面前,后背扬起的衣角好似鸟雀振开的双翅,一双眼黑漆漆的望着他,眼睛圆溜溜的显得无辜又天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又是跟谁学的……

解雨臣陷入了沉思。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别学秀秀,她那一套不适合你。”

……

就这么在时安的无声注视下,解雨臣含糊地带过这个话题。

“你怎么进来了?”解雨臣蹲在密洛陀前研究它的遗骸,他手里还捏着一截指骨,颇为冷静地进行研究。

“女性,不超过二十岁,刀口粗糙估计是钝器砸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解雨臣将那节指骨轻轻地放好,才抬头看向时安,“不用那么惊讶,个人兴趣爱好罢了。”

时安哼了一下,模仿着解雨臣露出一个完美的温和微笑,他从未掩盖过自己的非人性,甚至于很喜欢在突然变脸恐吓人群,以此来获得愉悦感。

但,他好看的实在有些扎眼,皮肤苍白,眼角带着一抹浅红,笑起来更像是一个勾魂夺魄的艳鬼。

解雨臣有的时候能够和他的态度达成共识——有些喜欢卖资历甚至轻视别人的老家伙,真的很让人反感。

解雨臣对于自己被当成参照物颇为无所谓,他甚至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要让别人放下戒心,至少学得像一点,比如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藏一藏。 ”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时安仰着头跟他对视,神情有些冷冷淡淡的,一言不发。

小臂上的擦伤隐隐作痛,放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解雨臣看了一眼,却并不怎么在意,他现在浑身骨头缝都在疼,这一点小伤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这双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看似干干净净实际上就跟他的人生一样没得选择。

如果不出生在解家,不用背负这该死的责任,就好了。

解雨臣看出了神,仿佛很多年前的秋天,他也是这样,小小一团坐在门前,坐在门槛等着爷爷回来。

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

时安难得给了点反应,伸手拍了拍解雨臣的后背,虚虚地揽住了他。

解雨臣眼神软了软,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片刻的微妙停顿,伸手去抚摸了一下时安的头发、侧脸。

时安却毫无所觉,白皙的侧脸多了几道泥印,灰扑扑十分显眼。

在某一瞬间,解雨臣是有些心虚的,他咳嗽了几声后,一本正经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插手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时安眼神冷淡,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烂好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每个人在进古楼时,身上都带了点东西,可是现在除了我,剩下几个人的定位都在外面。”

“你是想说,他们在被围追堵截的同时还能一个分身出现在外面?”

“错了,”时安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白森森的牙齿露出,黑色的瞳仁微缩,带着点嘲弄,:“这只是一个交易。”

“和谁的?”解雨臣笑眯眯地将手擦干净,有意无意地进行套话。

时安毫无表情,冷漠地抱着肩膀一动未动,拒绝交谈。

这就是不愿意说咯。

解雨臣微微眯了眯眼。

……

另一边,吴邪和王胖子终于发现了突破点,镜子正上面的石壁有猫腻。

起先他们觉得是光线折射的因素让古楼呈现在镜面中,但试探调整很多次都没有反应。

于是,他们开始向上小范围探索。

终于,在东北方向的石壁发现了端倪。

这个方向的石壁隐隐约约带着点刺鼻的气味,吴邪和王胖子互相接替对方向上攀爬,直到快要接触到顶部,吴邪才从缝隙中发现刺鼻味的来源。

石头缝里藏着些胶状的十分粘稠的火油,吴邪摸了些在手背上,又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刚一落地,王胖子就扯过他的手仔细研究,黑乎乎的油脂看起来有点像做火把的那些差不多。

“你小子可以啊。”王胖子兴奋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像是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个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