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
回到宫中,还没站住脚,一道身影已经狂奔过来:
“秦叔叔!秦叔叔!”
嘭——
撞开碍事的殷王,拓跋墨一把扑抱住秦牧羽的腰,把人都撞得倒退了两步。
“秦叔叔,您不是答应今晚陪我一起吃晚饭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秦牧羽微顿,现在才想起这回事,跟殷王郊外赛马,又喝了酒,结果忘在脑后了。
“我……”
正想着怎么解释时,殷王开口:“难道他答应的不是明晚?”
拓跋墨微愣,下意识看向秦牧羽,“是明晚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应该呀。
秦叔叔就是答应的今晚!
秦牧羽顿了顿,看向殷王。
殷王眉梢微挑,正暗示着什么。
随之,秦牧羽抿了抿薄唇,道:“是明晚。”
拓跋墨挠头,随之笃定道:“我就知道是我记错了。”
秦叔叔是不会骗他的。
“秦叔叔,那明天我们一起吃晚饭,你可以再带我出去玩吗?”
“可以。”
“我想去骑马。”
“好。”
“太好了!”拓跋墨高兴的牵着秦牧羽的手,往殿内走去,“那我们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可……”
“不行。”殷王打断。
拓跋墨小脸一垮,“为什么?”
“拓跋墨,如今你都几岁了,还跟别人一起睡,羞不羞?”
“父王还好意思说我,您难道不是一把年纪了,还跟秦叔叔一起……唔!”
说不过他,竟然敲他的脑袋。
“等你再大几岁,我给你多娶几房妻妾,日日夜夜抱着你睡,这下可满意了?”殷王捏住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就把他从秦牧羽身旁拎走。
松手吧你!
他则站在秦牧羽身旁。
拓跋墨捂着胳膊,站在边上,看着两个人并肩一同,自己就跟个外人似的,有几分委屈。
父王偏心。
不过,只要秦叔叔疼他,他就高兴。
秦叔叔心里是有他的!
翌日。
下了朝,拓跋墨抱着一大堆奏折,终于整理好了,高兴的去昭华殿找秦叔叔,却见殿内一片空荡,没有人影。
“秦叔叔?”
“秦叔叔!”
不远处,伺候的宫女大步走来,福身道:“小世子,今日一早,秦将军就已经离开了。”
“他去哪了?”
“他回大楚了。”殿外,萧珏走来。
拓跋墨怔然的瞠目,足足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眼睛一下就红了。
秦叔叔走了?
走了?
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还带他骑马游玩吗,怎么突然回大楚,连声招呼都不跟他打,难道是怕他黏着他,不准他走吗?
他开始哽咽:“秦叔叔……”
萧珏立忙道:“小世子莫要伤怀,虽然秦将军已经走了,但是你父王也走了,留我辅佐您。”
“??”
萧珏叔叔,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
此时此刻,远在王都数里之远的地方,两匹骏马并肩疾驰而过,迎着郊外无拘无束的风,吹得二人的发丝猎猎飘扬。
半空中,两只鹰盘旋着紧紧追随。
殷王握紧缰绳,忽然扬手抓住了什么,“阿羽!”
“嗯?”
“发带掉了!”
秦牧羽侧头看去,墨发飞扬的弥漫视线,接过殷王手中之物,“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阿墨知道了又要伤心了。”
殷王问:“那你开心么?”
“嗯。”
“那就好。”殷王道,“阿墨还小,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我们万不能委屈了自己,毕竟过一天少一天。”
这话说的,好像两人已经七八十岁,快要进棺材似的。
实际上,殷王如今不过刚三十出头。
只因提到杨叶,看见大雁,想念大楚,殷王连夜就下了决定,天一亮就带他回大楚。
儿子都不要了。
阿墨好惨。
嘻嘻。
秦牧羽扎着发带笑。
殷王策马:“前面就是南疆了,谁跑得慢,今晚谁暖床。”
话音刚落,秦牧羽策马似箭一般的疾驰而出,速度之快只剩下一道翩然的背影。
殷王眯眸,立即追去。
追逐,交织,形影不离,相知相伴。
第十二日后,终于抵达大楚帝都城。
都城热闹繁华,处处都是熟悉的街道建筑,在这片生长的故土,回到这里,秦牧羽神采奕奕,格外开怀。
策马进入帝都城,却在经过一片巷子里,看见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轰然躁动,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秦牧羽下了马,“过去看看?”
殷王笑:“好。”
喜欢凑热闹,跟个姑娘家似的。
他可越来越深得他的心了。
人群内。
原来,这是黑市的一家斗蛐蛐的店,一大群男人围着小竹篓子,嘴里激动喝喝的大喊着:
“加油!”
“上啊!”
“咬它,咬死它!”
旁边的几张桌子上摆满了碎银子、银票和镯子簪子等赌资,数额之大,足有好几千两。
“咬它!”
“赢了!”忽然,一群大男人堆里,几个小孩的身影蹿了出来,“我们赢了!”
一看,正是楚相思,秦临和楚轻离。
三人欢欣的拍手,楚相思大喝:“拿麻袋来!”
秦临跟楚轻离麻溜的取出麻袋一甩,来到桌旁,将桌上的所有赌资往麻袋里搂。
好多!
他们赢了!
哈哈哈!
三人高兴得很,可周围的众人相视一眼,神色皆阴沉下去。
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斗蛐蛐,还赢不了三个小兔崽子!
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银子被三个小崽子卷走,实在……心痛!
终于。
一个青年男人沉喝道:“等等!”
楚相思抬头看向他,“何事?”
青年男人冷声道:“你们拿一只病蛐蛐,却打赢了我们的黑将军,分明是动了手脚!这把不作数!”
有他开口,其他人顿时站了出来:
“对!”
“不作数!”
“你们耍赖!”
“把银子还来!不准拿走!”
说着,就按住秦临跟楚轻离,要把麻袋强行抢走。
“住手!”楚相思冷声,“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们的蛐蛐就是赢了,你们这是玩得起,输不起,想要欺负我们几个小孩?”
最后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青年男人气势极强:“想拿走这么多钱,没这好事!今日,偏就欺负你们三个小孩了,你能怎么样!”
话落,他扫了一眼,直接伸手抓向秦临手里的麻袋。
秦临眸色一冷,振袖甩出长棍,“想要强抢,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哟,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口气这么大,给我上!”
一声令下,五六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扑向秦临。
“住手!”
人群外,一道冷厉的声音插入,只见两道矜贵无双的身影并肩走来。
秦临扭头看去,眼睛一下就亮堂了:
“舅舅!”
飞扑上前,抱住秦牧羽的大腿,“舅舅,你回来了!”
青年男人抬起手掌,一群人盯紧走来的二人,每个人都打着警惕,眼中布着不怀好意之光。
秦牧羽揉了揉秦临的脑袋,随之淡淡的扫视众人:
“这么多人欺负小孩,也不怕惹人笑话。”
青年男人心里暗声:这两人衣着华贵,看起来不像是好招惹的。
这个穿蓝衣服的是这小孩的舅舅,那这个穿红衣服的……
“这位是……”
“这个也是我舅舅!”秦临左手抓着秦牧羽,右手牵着殷王。
二人出现,他说话声音都大了,底气也足了,脑袋都昂的高高的。
青年男人倍感好笑:“你有两个舅舅又怎么了?难道人多就能获胜吗?你与我们斗蛐蛐,却暗中使手段,诈骗银子,这件事哪怕是放到官府去,也是我们有理!”
楚轻离道:“我们的蛐蛐就在篓子里,若是有问题,大可叫人来检查。”
青年男人一把薅起他的衣领子:“臭小子,你少在这里叫嚣!”
那个男孩的两个舅舅在一起,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他不多计较,可另外两个孩子没有长辈在,难道他还欺负不了?
呵!
“放开他!”楚相思冷声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敢动他,不要命了!”
青年男人冷笑道:
“我要是没点本事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开赌场了,我爹上头有人,难道还治不住你们几个小崽子?”
他不懈的睥睨着楚轻离:
“难道你爹上头也有人?”
楚轻离微顿,“我爹……我爹上头好像没人了。”
“哈哈哈!上面没人还敢跟我作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们,我看你们真是活腻了,胆敢耍手段,今日,我就替你们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放开他!”
楚相思眸子一冷,忽然一脚狠狠踢中他的腿弯。
“啊!”
一声惨叫,青年男人吃痛的一只脚扑跪在地上,同时也被迫松开了楚轻离。
“你敢踢我……啊……小崽子……给我抓住他们!”
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围住楚相思与楚轻离。
楚相思丝毫不慌,从容的看着这些人,以多欺少,横行霸道,平日里定然还欺负了别人。
“你们这些恶徒,今日,我便好好教育你们,为民除害!”
“哟!”
好大的口气。
青年男人仰天大笑,“哎哟,好怕哟,我好怕怕哟,吓死人了哟,哈哈哈哈!”
笑死人了!
“小崽子,你爹娘是不是没教过你,什么叫吃了熊心豹子胆?哈哈哈,你爹娘叫什么名字,还不快报上名来!”
楚相思冷眼看着他,“家父楚棣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