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到地毯上,于泽只觉得整个人都很混乱。
当看到于麟那张脸,尤其是听到他刻意叫自己omega时,脑子更是出现很长时间的空白。
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和姜尧翻云覆雨的那些天里。
但很快,自己怎么悄悄溜出房间,怎么走到地下停车场,听到于麟的声音时又是怎么逃跑,怎么被敲晕抓走的场面就开始在脑海一幕幕回放。
最后定格在防火门完全关闭前,趁机扔进去的手机上。
“呵。”
于泽看清局势,忍不住冷笑一声,仰头看向斜靠在座椅上的于麟,眼底带着嘲讽。
“你倒是肯下功夫,跑到帝都来抓我。”
预想中惊慌失措的神色并未如愿出现在眼前,于麟脸上闪过一抹阴冷。
“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于泽神情恹恹,忍着腺体处传来的阵阵刺痛,以及内心无法抑制的空虚和焦躁,疲惫地转过头。
见他这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于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宛若一个疯子。
“没什么好说的?哈——”
他俯下身,突然一把抓住于泽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扬起头看着自己。
脸上笑意荡然无存,只余歇斯底里的愤怒。
“怎么没有?比如,你跟我说说这一身恶臭的味道,是从哪儿沾来的?”
他微微挑开于泽的领子,锁骨下红痕显露,格外刺眼。
“比如,说说这些肮脏的痕迹是谁弄上的?”
他又暴力地压下于泽的脑袋,隔着衣服,拇指恶狠狠地按向后颈那个脆弱的位置。
于泽疼到叫出声。
于麟咬牙切齿地说:“再比如,你告诉我,你一个beta,后面怎么会长出omega的东西。”
Alpha的信息素压迫释放,却因为血亲关系相近,omega只能感受到全身血液针扎一般的沸腾。
于泽痛到几乎昏厥,眼前一阵阵发黑,瘫倒在地。
“好的很呐于泽,于泽!你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藏这么多年。”
于麟额角青筋暴起,他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愤怒过,面对自己这个永远都学不乖的弟弟。
被欺骗,被隐瞒,被不信任,宁愿去信任一个外人也不愿依附于他!
还让对方彻底标记了自己!
低头睥睨着地毯上虚弱的人,于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
“扮成beta欺骗我,整天混在Alpha人堆里,你还有廉耻心吗?”
“能把我惹到这种程度,于泽,我希望你能承担得起这样做的后果。”
“还有那个温叙。”
他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带着点儿报复的意味。
“是他帮的你吧,帮着你一起隐瞒omega的身份,让我于家差点儿错过一个优秀的omega基因。”
于泽听到舅舅的名字,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于麟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脚尖一抬,轻而易举将他踢翻在地。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很后悔没有早点对付他,让你有了后路。现在嘛……”
于麟一眨不眨地看着于泽痛苦的表情,残忍地说:
“他既然已经躺在了国外的IcU病房里自顾不暇,我何必再追究他呢?你说是不是,弟弟?”
轰——
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断了。
于泽的耳朵里出现嗡鸣,所有声音都仿佛离他很远,又忽然拉近。
好吵……吵得头都快炸了……
他的已经没办法理解于麟说的每一个字。
躺在IcU病房是什么意思?
在骗人对不对?
舅舅……舅舅明明一直在跟他发消息,明明比赛前还告诉他不要受伤,明明决赛的时候还为他请了拉拉队,明明比赛结束后还给他发消息恭喜。
“骗我……”
于泽侧躺在地毯,眼角淌下一行泪水。
他咬紧牙关,却再也续不起一丝力气。
“我不会信的于麟……我不会,上你的当……”
于麟轻哼一声,坐直身体,看着他这副样子,这会儿终于也能平静地和他说话。
“他多久没和你视频了?他又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接你?”
“于泽,你一直很聪明,你早就相信了不是吗?”
我很聪明吗?
于泽绝望地想。
我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是你干的。”不是疑问,是笃定的语气。
于麟此刻格外温柔:“不是我,是你啊于泽,你总是带给他们灾难,你亲近谁,谁就厄运缠身,我以为以前的事你已经长了记性。”
于泽的神色木然如同一潭死水,车顶的白炽灯却刺得他泪水直流。
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上气,怎么呼吸都仿佛不够,以至于手脚发凉麻木,手指不正常的弯曲着。
是我害的……
是我害的……
妈妈死了……兰兰死了……
现在轮到舅舅……
都是我害的……
呜咽总算冲出喉咙。
于泽蜷缩在地,发泄般的泣声被蒙在手臂下,可怜又无助。
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身体开始无意识抽搐,于麟淡淡地吩咐一直坐在车尾处一动不动的人。
“镇定剂!”
同父异母弟弟的红酒味同样让他不好受,更遑论其中还掺杂着曾经让他受过挫的白兰地味。
于麟忍不住皱眉,率先收了信息素,亲自拿着注射器将药剂压入于泽的静脉。
“好了好了。”
做完这一切,他半跪在地上,将于泽搂入怀中,在对方恍惚的意识里轻声哄道:“他们都太弱小了,只有哥哥可以永远保护你,只有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于泽微微挣扎着,却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四肢逐渐酸软。
和于麟对抗了这么多年,他累了,也倦了,这次更是彻底输了。
被折断双翼的燕子栽入泥沼,深陷其中。他有些力不从心了,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妥协:“放过温叙。”
闻言,于麟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忍下暴躁,最终叹了口气:“好,依你,只要他以后不要再回国,更不要来找你。”
于泽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了,镇定剂的药效彻底发作,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在昏迷前,他听到于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鲤鲤你还小,分不清好坏,未来还有更合适的Alpha供你随便挑,哥哥这就带你去把标记洗掉。”
不要……
于泽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越来越沉,只能从嗓子深处挤出破裂的声响:
“姜……”
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