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池塘并不大,那所谓的锦鲤也不过是几条丝毫看不出活泼的鲤鱼。
本已是秋末,周围的树木也略显凋零,这前后左右看过去,都给人一种荒凉破败的感觉。
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过来,让人觉得暖暖的。
顾皎皎无事可做,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随手扯了几根枯草,百无聊赖的丢进池塘里。
这里的鱼怕不都是傻的,即使是有东西砸过来也不怎么动,偶尔吐出几个泡泡,证明它们是活的。
云南王府一直驻守云南,边境王掌管着无数将士,护一方水土,可谓是劳苦功高,可在这偌大的京城,却并没有他们的一处房产田地,没有皇上发话,小云南王也只能住在这驿站里。
即使是身为尊贵的王爷尚且如此,何况是只是商户之女身份的顾皎皎了。
“在想什么?”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使顾皎皎立即起身。
“小王爷怎么过来了?您伤还未好全,这里的路并不好走。”
顾皎皎言语关切,投过来的目光也略显担忧。
她没有先过问杜玉荣,而是询问他的伤势,只这一点,便足以让沈云祉从心底里喜悦了。
“本王没有那么娇气,小伤而已。”
沈云祉走过来,瞟了一眼那池塘,眼底也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嫌恶。
这般景色,确实也没什么可赏的。
“若是觉得无趣,本王可带你去京郊,此季节虽万物凋零,落叶却是极美。”
“民女不敢,小王爷虽然好了许多,但到底是重伤,还需要好好休养。”
顾皎皎浅笑,又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紧接着道。
“对了,我来时带了一棵山参,给小王爷熬汤或者是泡茶,都是极好的。”
相比之前的生疏,如今的顾皎皎多了几分温和,只是与沈云祉说话时,总是带着歉意。
她从未明说什么,可沈云祉善察人心,可是清晰的感觉到。
沈云祉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唇边勾勒出的弧度透着一丝无奈,来日方长。
“好,那本王就收下了,皇上传下旨意,宣本王明日进宫,想着你第一楼的玫瑰酥向来是一绝,你明日备一些,本王带去宫里。”
顾皎皎着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
“多谢小王爷,我回去后便命人准备。”
她一直想做皇商,奈何这京城之地,是非颇多,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进展。
沈云祉要带她的糕点进皇宫,自然也是为了帮她。
“本王就喜欢你伶俐。”
沈云祉任何时候都不忘了拿她打趣。
顾皎皎脸色微红,移开目光,装模作样的称赞起这池塘边的景色来。
沈云祉大笑出声,二人站在一起,倒给人一种和谐美好的感觉。
安阳候府。
孙协兆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想着之前得罪平王的事,还是心有余悸,这几日也不曾出门。
他每日都派府里的小厮出去打听外面的情况,但每日带回来的消息,都不是他想听到的。
“霓裳阁接了大批订单,三夫……顾皎皎如今在京城之中也是人人称赞,近日还常常前往驿站。”
小厮头埋得的很低,再一次汇报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啪!
茶杯落地的破碎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这几日下来每日都是有关顾皎皎在京城风生水起的消息,从宴席,到杜玉荣,最后再到小云南王,这一波接着一波,让孙家人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贱人,在老身身边两年,我竟没看出她是这般狐媚货色,贱人。”
孙老夫人咬牙切齿,略显憔悴的脸上满是愤恨。
孙协兆抬眼看着自己的候府,四下荒凉,连侍候的下人都少了一半,再想着顾皎皎如今的日子,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可打听到,顾皎皎前往驿站所为何事?”
孙协兆是忍着心中的怒火问出的这句话。
“不曾知道,小云南王身边向来是保守严密,小人打探不到什么,小人猜测着,大抵是小云南王受伤,顾皎皎前去探望吧。”
沈云祉被刺杀之事,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你退下吧。”
孙协兆打发了下人。
“这贱人倒是会找机会,上赶着讨好,凭着那张狐狸脸,竟如此不知廉耻。”
孙老夫人听着这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如今过的不好,自然也不希望顾皎皎过得好。
孙协兆没有说话,微低着头,眼中满是怒火。
“协兆,你说这小云南王不会是对顾皎皎……”
“母亲慎言,这话若是传出去,我们还能有好日子?何况,小云南王虽纨绔一些,到底是也是个王爷,怎会瞧上顾皎皎那个弃妇。”
孙协兆这话,倒是提醒了孙老夫人。
“说起来,小云南王到底是尊贵之人,又得皇恩庇护,若是与顾皎皎这等和离,又是商女的贱人牵扯到一起,不知会发生什么。”
孙老夫人在这等事上,向来是反应最快的。
孙协兆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母亲的意思是……”
“人言可畏,顾皎皎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若是说她有意勾引小云南王,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小云南王也会厌恶吧?”
之前发生了许多事,沈云祉都是护着顾皎皎的,但那时是因为沈云祉不了解顾皎皎,若是他们将此女子的面具撕下来,想来沈云祉也是会远离的。
到那时,顾皎皎怕是在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母亲真是好谋算,我现在就去。”
说着,孙协兆便起身,只是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面露难色。
“母亲,这散布消息,口耳相传也是需要银钱的,您那里是否还有多余的银两?”
此话一出,孙老夫人脸色都绿了不少。
自顾皎皎离开后,这整个候府都是孙老夫人撑着的,一家老少只吃喝便是不少银钱,她还要时不时拿出些钱财贴补孙协兆。
“这时日也不短了,你也总要想些办法,如今这候府里都靠我一人支撑,我年纪也大了,难不成你还要指望我侍候你们一辈子吗?”
提到银钱,这候府里的人便没有一个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