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魏家
作为绵延千年的世家,魏家堪称是除了衍圣公一家以外龙汉的第一门阀世家,不过衍圣公如今选择了投靠朝廷,是朝廷的御用笔杆子,勉强还算温顺听话。
几十年前,龙汉爆发了那一场着名的内战,在内战中魏家确实战功赫赫,魏家老家主戎马一生,从广东一直杀到了燕京城下,亲手用大炮轰开了紫禁城,此时的魏家三代从军,堪称风光无限,按理来说,这也将是开国功臣之一。
然而事与愿违,魏家的年轻一辈本来就对朝廷给予的地位并不满意,在他们的眼中老家主戎马一生,自己理应纵享荣华富贵,而刘家战功远不及魏家,战后的削藩政策更是让魏家极度不满。
好在魏家老家主依然在世,压住了这些风声鹤唳,然而这也仅仅是一时半会,在魏家老家主死后,原本还算缓和的朝廷和江南派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朝廷派一开始的软弱和妥协更是让魏家“茁壮成长”,甚至现在到了招募私军而朝廷不敢妄动的层次。
除去已经老死的魏家老家主,新任家主魏建银也算是勉强算得上是人才,放在乱世能做枭雄,然而他的儿子却并不是。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不要出去喝花酒!不要出去乱玩女人!你难道听不懂了吗?”
果然,魏家大寨内,魏建银又对着自己的独生子魏毅骂了开来:“现在这个紧张的局势!你还敢这样弄!”
“那又怎么样,那帮刁民难道还敢告状?”
魏毅满不在乎的挪动着自己的身躯:“比起这个,父亲,你觉得我身上有异味吗?”
魏建银闻了闻,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弄的!难道掉进化粪池了?”
“我就知道!”
魏毅一蹦三尺高:“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贱货有问题!”
“怎么回事!”
魏建银怒吼一声,魏毅这才收敛了一点。
“前......前几天有个女的......我临幸完之后才知道......似乎身体有疾病......今日风雨楼的小姐们都避着我走,我问那些侍卫,他们却都不敢说。”
魏毅说道:“我这人最喜欢说实话的人!”
魏建银气的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
“娘希匹!你怎么天天乱搞!好了吧!现在搞出事儿了!”
他火急火燎的冲出门去,准备找医生。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家主!家主!出事了!”
撑着自己的膝盖喘了两口气,军官指着不远处的门外:“太子,太子又一次入京了!”
“这有什么事?”
魏建银不爽的皱起眉头:“你这样子,哪有军人的模样?一点小事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军官赶紧啪的一下立正,然后说道:“家主,入京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是,太子殿下在金銮殿发表了一篇演讲。”
“?演讲?这有什么?”
魏建银接过电报和印有太子演讲全文的纸,皱起眉头。
随后,眉头越皱越深。
最后,他愤怒的一把把报纸摔在了地上。
“该死的!这个太子不就是在拆我们的台!”
“这是在毁坏我们江南世世代代的根基!”
......
......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一段时间之前。
自从回国以来,这是刘文华第二次前往燕京。
上一次回来,还是整整两年前,自己和埃瑞克与高卢大使商讨机械进口和教官聘请事宜的时候。
按理来说新年的到来刘文华确实应该回家,但是因为事务繁忙,连着两个春节他都没回去了,自己的父亲挺想念自己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回家去看看是必须的。
不过,回家过年事小,刘文华穿越过来之后,很难对现在陪伴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深切的感情,对此他感到十分的羞愧和抱歉。
老皇帝操劳半辈子,然而就连自己的儿子都已经不是原装货了。
他有着远远比回家过年更重要的事情要赶。
种种迹象表明,现在朝廷和江南的局势一触即发,江南魏家随时可能举起叛旗,然而现在的朝廷却处于一种僵尸一样的老化和陈旧之中,完全无法走向正确的道路。
这也是为什么刘文华必须要回京的缘故。
沈州和龙城的火车站这几日都是一级戒备,宣称是有毛熊间谍,然而实际上只有知情人士知道,每一个火车站内全副武装的辽东大兵跳上了火车,塞满了士兵和“年货”的军列平均每日三四十列的往燕京跑。
这样的班次放在这个时代的春运当中算不得什么密集发车,所以稍微动一些手脚之后,绝大多数的部队进入了燕京附近。
然而问题也来了,很显然那些大炮和技术装备是不可能这样进入燕京的,哪怕枪支弹药能够当成年货,但是大炮这玩意儿卸货的时候就看见了。
所以每个师装备的火炮,都是通过皇家的海运公司从大沽口上岸的,然后军队再前往大沽接收,再用太子殿下手底下的运输公司用重挽马拉到燕京附近的部队集结点。
“你们这还真是热闹啊。”
吴佩孚(我知道这个时间他才14岁,但是这是平行世界!所以他24岁!)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穿过兵站飞驰而过的军列:“你们就不怕被朝廷里的那些大人物发现?”
军列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雪花,喷出的浓重烟雾在皑皑白雪中并不显眼。
天下第一雄关的轮廓已经近在眼前,然而关隘上值守的禁卫军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任由载满军火和士兵的火车离开。
“发现不了的。”
那个穿着不同军装的军官接过了吴佩孚手里的香烟:“禁卫军虽然没有加入我们,但是如果真有行动禁卫军会保持中立,这是冯老爷子的意思,剩余的力量......现在的燕京,除了禁卫军没有能和辽东军正面抗衡的力量。”
“山海卫(旧时代的残留编制,是禁卫军独有的编制,类似于明朝卫所制度,一个卫拥有5560人,在编制上属于旅级。禁卫军一共12卫,隶属于6个师)现在也被我们渗透了,这里的都是我们的人。”
段祺瑞并没有看着吴佩孚,而是望着关外的皑皑白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太子殿下说过,现在的议会救不了龙汉,现在的龙汉已经站在了十字路口上。”
“是就此崛起,成就千古霸业,还是没落,就此岌岌无名,亦或是陷入亡国灭种之危亡时刻,帝国成败,在此一举。”
吴佩孚只是抽烟,并不答话。
良久,他才看向段祺瑞。
“段将军,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中尉,就算是我的父亲退役时也就和您官职相同,很多事情我并不明白。”
“但是,段将军,如果您能,请您转告殿下。”
“暴力或许能解决一时半会儿的问题,它能让乱世之下秩序井然,却无法让盛世长治久安。”
“你放肆!”
段祺瑞勃然大怒,作为铁杆的太子党,不可能忍受这种污蔑太子的言辞。
“将军,我所言所行皆为华夏,问心无愧!”
吴佩孚毫不退让,眼睛直视着段祺瑞。
良久,段祺瑞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他重重的拍了拍吴佩孚的肩,让后者一个趔趄:“殿下让我多关注关注你!果然,你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