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不由得看向了前面的兄弟俩。
顾屿初一脸冷淡地回头:“愣着干什么,送去医院。”
“走吧。”
颜凝匆匆看了一眼车内的言栖,便和保镖一起将宋云愿带上了车离开。
顾屿初对着言希吐槽道:“不知道她到底在折腾什么......”
他本就和宋云愿没多少感情,结果一回来宋云愿就要各种干预插手他的生活,还打着爱他的名义。
顾屿初最讨厌‘爱’。
言希真心实意的点评一句:“惨。”
“希希,我们该走了。”
听到言栖的话,顾昱珩立马将顾屿初拉了回来,最后再说了一遍:“路上注意安全。”
言栖平静地对他颔首,随后驱车离开。
直到车辆消失在视野之中,顾昱珩仍没有收回视线,顾屿初嗤笑一声,双手插兜转身走进屋里。
“别看了,人都走了。”
*
言希和言栖在傍晚时抵达老家的房子。
这个村子如今居住的人很少,只有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还生活着,村子里很多空置的老房子。
言希跟着言栖将老家简单打扫了一下,收拾出一间屋子,言栖便去准备明天祭拜需要的东西了。
老房子透着瓦垣浓重的气息,言希拎着两把木头椅子来到外面的小院里,听着秋夜落叶簌簌,晚夜蝉鸣。
山峰彼此绵延起伏,群峰之上,星辰密布。
“别着凉了。”
言栖披了一件外套在她身上,随后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折着手中的金元宝。
见言希好奇地盯着,她递了过去。
“希希要学吗?”
言希点头。
上一世,父母的祭拜有雷纳德一手操办,她只需要出席便可,她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处理那些试图来瓜分她遗产的人。
言希一边跟着言栖学习折金元宝,一边回想着关于言家父母的记忆。
言家是个很普通的家庭,父母恩爱,子女乖巧,生活美满幸福,直到‘言希’降生。
孱弱、虚弱的身体为这个家庭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言家父母所在的工厂,危险系数高,所以他们的工资补贴也很高,但他们的收入在‘言希’这个无底洞面前,显然不足以支撑。
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未放弃,希望小女儿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一个‘希’,带着所有美好的祝愿。
只可惜,他们终究还是看不到这一天。
“真好啊......”
言栖忽然感叹一声,温柔的眸子恍若浸润了水色,眸光明亮氤氲。
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爸妈明日要是看到希希健健康康的,一定会很欣慰。”
“......嗯。”
言希错开了视线。
这或许是虚假的书中世界,但谁又说得准,她上辈子生活的地方,又是真实的呢。
身后的屋子里,老式灯芯亮着暖黄色的温暖灯光,从大门照了出来,衬着她们的身影。
前方是幽夜的寂寥,后方便是温馨老旧的家。
言希陪着言栖将金元宝折完,才回屋睡觉。
第二日。
山间晨雾弥漫,裹挟来了丝丝水汽。
“怎么又不穿外套。”
言栖匆匆从屋子里拿来了外套给言希穿上,然后又转头去厨房里弄早餐。
等一切准备就绪,言希跟在言栖身后,踏上了村子后山的墓园。
“......言栖?”
路上偶遇了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奶奶,她杵着拐杖,眼神似乎也不太好使,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言栖。
“陈奶奶!”
言栖惊喜地唤了她一声。
两人相认,顿时乐呵呵地攀谈了起来,过了一会,陈奶奶的目光突然转到了言希身上。
她迟疑了一会:“你是......言希?”
言希对着她平静颔首。
“是希希!”
言栖脸上蔓延出喜色,开心地和她分享着,“她现在很健康!所以我带希希回来看爸妈了。”
“好、太好了......”
陈奶奶只是一个插曲。
一路往墓园走去,都能遇到不少村子里的老人。
他们老了,平日里就喜欢在村子里四处走动,偶尔便会走到墓园里,看看曾经的亲朋好友。
“希希,我们到了。”
她们在一处双人墓面前停了下来。
言希看着墓碑上陌生又熟悉的照片,和上辈子的父母逐渐重合在一起。
她对父母的认知实在是太过稀少浅薄,以至于到了这里,她竟不知要作何动作。
最终,她将昨日从城里买来的一束鲜花,摆放在了两块墓碑的中间。
鲜花一路都被她精心养护着,即使经过一夜也未有凋零的迹象。
“爸妈,我带希希来看你们了。”
言栖垂下眼,凝视着照片上笑得温柔的父母,缓缓叙说了起来。
“她现在很健康,长得也很漂亮,还有一个帅气体贴的男朋友......你们可以放心了。”
言希沉默着陪她身边,听着她一点点的将这两年的经历告诉父母,却没告诉他们自己遇到的困难。
报喜不报忧。
言栖说到后面,眼眶里逐渐蓄起了泪意。
就在言希以为她快要忍不住,准备将纸巾递过去时,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压了下去。
“爸妈,以后我都不会在你们面前哭了。”
“希希不喜欢我哭。”
“.........”
言希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过了一会,她们祭拜完,就准备原路返回。
言栖突然指着路边一棵粗壮繁茂的大树说道:“希希还记得这棵树吗?”
“?”
言希疑惑地看了过去。
“这是村子里孩子们最喜欢的一棵树,小时候我不理解你为何要一直躺在床上,曾偷偷背着你来这里爬树。”
“爸妈知道后,气得将我关在了门外反省。”
言栖仿佛沉溺在了过去的回忆中,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自那以后,我从未再带你出来......即使后来的很多次,你都对爸妈说,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言希一阵无言。
原身的乖戾脾性,是被孱弱无能的身体逼出来的,她嫉妒言栖健康活泼的身体和她永远灿烂的笑容。
她唇角动了动,准备向她道歉。
“......不必道歉。”
言栖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摇摇头,“姐姐知道那不是你。”
言希眼里骤然间漫上惊愕。
她什么时候——
“希希,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彻悟,也无法做到完全变了一个人。”
言栖微笑着对上了她震惊的目光,“所以姐姐一直把你当作是上天赐予我的希望。”
她的妹妹,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