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林现在是饭店的面点师。
席娟当了领班。
而姐姐已经是这家饭店的经理了,有自己的单人宿舍。
洛姝这回故意把我安排在姐姐的宿舍里,扔给我一套工作服。
“诶,听你姐姐的话,她在工作中是很凶的。”
我并没有把洛姝的警告放在心里,穿好工作服,觉得自己比饭店的任何一个人都帅。
“李经理,麻烦你给我安排工作……,”
姐姐正在和姨娘一起检查食材。
姨娘一见是我,忙问,“双响,你怎么……,不读书啦?”
看样子她还不知道我已经考上了南阳大学。
“秦老板,你关心他干嘛?下次记得按时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姐姐竟然称呼姨娘‘秦老板’,语气中还显得有几分不高兴。
如果没有姨娘,哪有她李飞凤的今天。
“哎呀,我这不是忙吗?飞凤,双响怎么回事?”
“你不用管他……,”
我不满姐姐对姨娘的态度,说了一句,“当个经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然后又告诉姨娘,我考上了南阳大学,来这里只为挣点生活费。
姨娘就埋怨起姐姐来,“飞凤,你怎么没告诉我?怎么能让双响在这里吃苦?”
“你要是心疼他,就让他到你那里去上班,反正我不想看到他……,”
姐姐踩着高跟皮鞋,昂着头离开了。
姨娘问我,“你俩吵架了?”
我便把家里的事告诉了她。
“赵兰哪能配得上你?怪不得飞凤会是这种态度。”
“姨娘,是她不敢承认喜欢我,你别看她在这里凶巴巴的,在赵海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连赵兰都不敢得罪。”
“哎,她也有苦衷,毕竟你这几年都跟赵海一家生活在一起,他们也拿你当亲生儿子……,”
姐姐在一旁叫我了,让我去把饭店大厅的地拖干净。
我现在的身份是服务员,不敢不听她的,就去问席娟要拖把。
席娟却说,“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干这种体力活?去厨房帮忙摘菜吧,我另外安排人。”
摘菜是一项轻松活儿,我坐在小板凳上,和许少林还有席娟一起聊着天。
席娟要不是家里穷,她或许也能考上大学。
许少林有写作上的天赋,我劝他还是要往这方面发展。
他俩都问我赵兰这次为什么没跟来。
“李双响……,” 姐姐又在叫我了,“为什么不去拖地?”
“领班让我摘菜……,”
“我让你滚去把地拖干净,还有你们两个,上班时间不准聚在一起聊天。”
席娟冲我咧了咧嘴,给我拿来拖地的工具。
在家里我就很少干家务活,也根本不太会用拖把。
姐姐也不教我,就抱着双手站在边上盯着我看。
“你怎么这么笨?看看你拖的什么玩意儿?地上全是水,万一把客人摔倒了怎么办?”
我把拖把上的水拎干,又重新把拖过的地方再拖一遍。
“你就不知道把凳子挪一挪吗?干活要有干活的样子,把腰给我弯下去。”
整个大厅有三百多个平方,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干完吧?
看姐姐的意思,她是不打算让别人来帮忙。
“李双响,动作给我麻利点,等下我要来检查。”
她要不是我姐姐,我心里肯定会骂她的。
第一天上班就累得我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可其他服务员却在后面的休息区闭目养神。
刚坐下喝口水,姐姐又让我去摆碗筷。
我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在故意针对我,想让我知难而退。
不就是吃苦吗?她当年肯定也是这样过来的。
我咬咬牙,撸起袖子继续干,没有半句怨言。
我也不相信,她李飞凤不会心疼我。
到了饭店正式营业时间,我又帮忙传菜,给客人拿酒水,收拾桌子。
后来又去后厨帮忙洗碗和刷盘子。
“喂,新来的,吃饭了……,”
“你们吃,我不饿……,”
来叫我的也是饭店的服务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你忙了一天,怎么会不饿?听说你跟李经理是老乡?”
“嗯。”
“李经理是个不讲情面的女人,我看她是故意在整你,你得罪她了?”
“没有,你快去吃饭吧,我把这里的碗洗完。”
她说洗碗不是我该干的活儿。
“你是在帮那几个老太婆的忙,人家都不会感激你的,是不是没叫你去吃饭?”
“没关系,我是新来的,就该多干点。”
我让她赶紧去吃饭,而我是真的不觉得饿。
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来叫我去吃饭,也让我体会到了生活的辛酸和艰辛。
我洗完了那一水池的碗和盘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捶了捶累得酸痛的腰。
“你叫李双响吧?吃饭……,”
又是刚才那个女孩,她把饭给我端来了。
刚才不饿,现在又有点饿了,我对她说了声谢谢。
“你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苦命人,我叫……,”
她看到姐姐过来了,没把话说完就要走。
“你叫什么?”
“苏静……,”
姐姐瞪了她一眼。
然后对我说,“李双响,饭店的厕所也由你负责打扫。”
“李经理,你有点过分了吧?他是你老乡。”
苏静为我打抱不平,出言顶撞了姐姐。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和她一起去扫厕所,如果不愿意,就立马给我滚蛋。”
苏静还想争论,席娟这时也来了,让她先回去。
我也吃完了那碗饭,把碗洗干净后,就遵照姐姐的意思,去打扫饭店的厕所。
晚上十一点多,我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
姐姐过来踢了我两脚,让我滚到许少林的宿舍里去住。
我懒得理会她……,
“喂,带上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快点。”
我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
“李双响,我让你滚出去,没听见吗?”
姐姐又踢了我两脚。
我今天偏要睡在这里,再说是洛姝安排的,她李飞凤也只不过是个经理而已。
“李双响……,”
“李飞凤……,” 我‘嗖’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这又不是你的家,你凭什么赶我走?”
“可这是我的床。”
“那我睡地上行不行?”
我真就躺在地上,姐姐也不再管我,拿起衣服去厕所里洗澡。
……
我嗅到了一股清香,睁眼一看,姐姐穿着连衣裙子站在床前,正往脸上抹着东西。
她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吧。
欣赏着她的背影,我抱怨道:“以前我有个非常疼爱我的姐姐,她从来不会让我干家务活,会给我做好吃的,会给我买衣服和鞋子……,”
姐姐没有理我,往脸上擦完东西后,就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我越想越委屈,开始小声抽泣。
“没人给我拿学费,我只有靠自己挣钱……,”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死那么早?我在世上孤苦伶仃的,也不想活了……,”
姐姐又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坐在床上问我,“李双响,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赵海没给你拿学费?”
“没有……,”
“你放屁,赵海和赵兰都给我打过电话,还让我去火车站接你。”
“你为什么没那样做?”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是男人,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可我没干过这么累的活……,”
“嫌累?那你明天就可以滚。”
姐姐又关掉了灯,警告我不许再打扰她睡觉。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费了好大的劲才爬起来。
不只是腰痛,而是心更痛。
还有必要留在这里吗?
我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姐姐说,“姐姐,我走了……,”
她在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
大概是感冒了吧,我连打了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