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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

不同于武从文只能通过雷达地图上的变化猜测,三花寨很多人可都是亲眼见识过官军兽行的,很快便猜到了什么。

这三花寨和北方的许多山寨庄园一样,都是依托周围村子存在的。

村民们为其提供给养,他们则护守一方平安。

这种守护既抵御匪患,又对抗官府苛税杂征,本质上和梁山、祝家庄一样,都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团练武装。

因此三花寨里的人基本全是附近村子里的青壮,好几人家就在那张家村!

“大当家!带我等杀下山去救人啊!”

“大当家!俺要下山!俺老娘还在山下家里呢!”

......

一直很有纪律的寨众很快便鼓噪了起来,却并没有人擅自行动,全都在向方百花请战。

武从文发现地图上代表中立第三方的白色光点开始减少。

他挤到方百花身边咬着牙小声说道:“狗日的官军开始杀人了!”

方百花再不犹豫,大声下令留二十人守寨,其余整队出击。

武从文要回自己和弟弟的马匹,吩咐陈二狗和庞春梅留下。

庞春梅闻言喊道:“我不!”

见武从文瞪向自己,立刻弱弱的求道:“我功夫不错的,寻常三两人不是对手。”

反倒是平时话多的陈二狗一言不发,不过眼神中的坚定表明了心迹。

武从文没时间啰嗦,只得叹一口气道:“二狗跟着,春梅留下。”

见庞春梅还要再争,赶紧小声解释道:“你嫂子不会武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护着她们往山里跑!”

庞春梅虽然还是不情愿,却也知道武从文考虑的有道理。

她不是磨叽性子,小声丢下句“那你千万小心!”,便红着脸跑下了寨墙。

山下哭嚎声越来越大。

武从文和武松心知这伙官军是自己引来的,寨门一开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陈二狗没马,却也咬牙狂奔在后。

“武兄莫急!当心有埋伏!”

方百花见状赶紧呼喊,却见武从文不但没有停下,反倒越冲越快。

她心中大赞一句“好汉子!”,只得率身后结成阵势的手下尽可能加速。

其实她完全是误会了!

武从文虽然着急,却也没那么急着送死。

实际情况是他根本控制不住马速......

虽然几天赶路下来骑术长进不少,终归还是个菜鸟!

山路崎岖不平,马蹄子冷不丁踩到块石头,马腿一软差点把他直接掀翻。

武从文下意识双腿夹紧马腹,手臂搂住马脖子,结果劲儿使大了......

马惊了......

武松的骑术也不咋地,很快就落在了哥哥马后,江湖经验丰富的他突然察觉到前方有埋伏的痕迹,立刻大喊一声:“大哥小心!”

不过他也就只来得及提醒这么一句,下一刻就看见大哥胯下的黑马被一根绳子给绊翻了。

武从文只觉自己突然就飞了起来,好似腾云驾雾一般,一时间被吓得都没能叫出声!

眼瞅就要头朝下栽到地上,这货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以前体育课上学过的“前滚翻”。

条件反射般重心前移,同时低头、含胸、提臀、团身,双手先着地,然后依次是颈、背、腰、臀......“骨碌碌”如同一个肉球般向前滚了十几米。

动作虽然绝不算好看,好歹没被直接摔死,还顺便躲过了好几支来箭。

武从文终于止住翻滚,根本不敢等视力恢复,凭空唤出一杆长枪,晕头晕脑的就开始胡抡!

“嗡!”“嗡!”“嗡!”

枪杆摩擦空气发出一阵沉闷之声,却啥也没碰着。

几个伏兵从藏身处起身,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不远处那个傻缺就要发射。

武松见状大急,暴喝一声抖手甩出手中刀,正中一人后心。

其他几人听见同伴惨叫,手一抖全都射偏了。

武松纵马将一人撞飞,趁着战马减速跳下地来,伸手揪住一人胳膊,“日”的一下将他当成兵器也开始抡。

不过他可没被摔晕,手上是有准头的。

只听得“砰!”“咔嚓!”两声响。

前者是头颅碰撞的声音,后一声是“兵器”的胳膊断了!

其余几个埋伏的官军看见脑浆子撒了一地,吓得“嗷”一声转身就跑。

武从文终于从晕头晕脑中清醒过来,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珠子,跟个疯子般抬腿就追。

他没学过怎么使长兵器,直接就把手里的长枪当成根有铁头的棍子,瞄准后抡圆了就是一个砸。

一边砸还一边破口大骂:“让你狗日的偷袭老子!让你狗日的偷袭老子!”

等方百花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二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都是这俩杀神干的?也......太她妈残忍了吧......”

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再看向武家兄弟的时候,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

方百花本来还打算斥责二人不要单独行动,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就算她不开口,武从文也不打算再“开路”了。

心里着急归着急,但他也知道就自己那稀烂的骑术,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

张家村的屠杀还在继续。

吴铠其实是抱着两头打算的,那二十人的伏兵既是前哨示警,弄好了还能杀乱山贼,自己就可以带队乘势破了敌寨。

可惜留在山下的这群废物,一经开抢便彻底没了秩序,压根儿就没听见同伴在半山腰的惨叫!

直到看见村外烟尘扬起,吴铠才大声吆喝着收拢人手。

等他勉强集合起了二百来人,打头的武家兄弟和方百花已经骑马冲到了村口。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目力所及,房前屋后伏尸处处,看发式都是男子,看身形有老有少。

十几个年轻妇人衣衫不整,神色惊恐的被绳索捆在一团。

村落深处,男人的怒吼、女人的惨叫、老人的求饶、孩童的哭喊,混杂着鸡鸣犬吠响成一片,更有几道黑烟直冲云霄。

这,便是大宋的官军!

武从文坐在马上,一手抓着马缰,一手攥着长枪,手背和小臂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悔恨。

悔恨自己为什么一个心软留下祸根!

本以为即便有祸自己也不害怕,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场塌天横祸会报在眼前这些无辜百姓身上!

方百花也恨得凤目充血,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白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杀!”

娇斥声中银枪一摆,刚赶到的寨众便结着阵势向前压去。

武从文被耳边怒吼声惊醒,一翻身下了黑马,脚一沾地便发足狂奔,只几步就超越了策马冲锋的方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