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还想撒野动粗?”见对方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还在不断逼近,直到形成三角之势彻底将他围在中间,倪海才有些慌了。
而见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对方态度更加轻蔑。
“倪大人,别白费工夫了,正因为这里是您的职房,我们才不至于直接踹门,但既然你现在是这个态度,那就别怪我们了。”
说完这些,领头的大汉似乎也没有了交流的欲望,对着倪海下巴反手就是一拳。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倪海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直挺挺的放倒了。
“带走。”
“是!”
再醒来时,周围环境便从职房变成了锦衣卫的诏狱。
再一看自己,身体被结结实实的绑在铁椅上,椅子的四个腿被固定在地面上,这样可以防止嫌犯撞头自杀。
周围是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刑具,数量按墙来计算,无论男女老少,年纪大小,总能挑到适合你的那款。
而就在他对面,早上那个让他忍不住想将之剥皮吃肉的司安,正好整以瑕地靠在软椅上,满脸戏谑的看着他。
“醒了倪大人?”
短暂的沉默后,倪海满状态复活,开启狂骂模式。
一时间,整个诏狱都被各种各样的粗话脏词填满。
足足骂了一炷香的时间,到最后嗓子实在骂干了,倪海才勉强停嘴。
司安却压根就没搭理他,甚至自顾自泡了杯茶,好整以暇的品了起来。
“司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倪海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司安。
这次对方终于接茬了。
“什么后果?你是嫌犯我们是锦衣卫啊…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你觉得锦衣卫把嫌犯抓到诏狱里来,需要承担什么后果吗?”司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倪海听了这话却放声大笑,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锦衣卫?嫌犯?诏狱?”他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你觉得你们还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锦衣卫吗?还敢跟我提诏狱…”
“你自己去翻翻你们的案卷,这十几年来,这教育你进过哪怕一个实权官员吗?”
司安闭口,微笑着没有说话。
倪海很狂妄,但他说的这些全是实话。
大魏自从先帝登基以来,以仁孝治天下,诏狱启动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最后压根就没有实权官员被关进来过。
到了陆瑾兄妹这里,干脆就是一个想搞改革,最后被手底下的官员把自己的命给革了,另一个上来之后想接替父兄遗志,却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连续摊上的三个皇帝一个比一个倒霉,这也就难怪锦衣卫最后搞成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但从司安担任指挥使的那一刻起,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也必须改变!直接破坏规则将倪海抓到诏狱,便是一个强烈信号!
司安要告诉所有人:三十年前的那个能止住百官夜啼,让无数豪强巨贪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它要回来了!
见司安不说话,倪海还以为对方怂了,不由开始得寸进尺。
“姓司的,咱这样吧,你让你手下的人用八抬大轿把我从这里抬出去,一路送回职房,然后你带着他们亲自上门给我道歉,我也不要太多,就三个响头,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你看怎么样?”
随后他话锋一转:“当然,你也可以对我用刑,我撑得住,但你能不能撑住我们事后的报复,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倪海说的得意洋洋,这几十年虽说锦衣卫的权威越来越小,但还勉强算是一把悬在所有官员头上的棒子,这个时候再让对方送自己回去,那面子那排场,简直到头了…
司安就这样静静看着倪海进入幻想世界,他发现对方还真是这么想的,估计是因为这么多年肆意妄为的生活,已经让他快忘了锦衣卫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好吧。”一个看似妥协的词,还没容得倪海高兴,司安便起身离开,幽幽的声音随着阴风钻进他的耳朵。
“那么在他把事情全交代出来之前,你们就不要来烦我了,哦对了,留口气,别弄死。”
话音落下,背影消失,两个缇骑面带邪笑,一步步压了上来…
威胁、劝阻、咆哮、呼救、到最后求饶……任凭倪海在后面怎样折腾,司安也没有后撤半步。
……
今天注定有许多人过不踏实,陆瑾便是其中之一。
回到乾清宫,刚批了不到十本奏疏,宰相王喆便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来人,看坐。”对方早上给司安上的那副眼药,陆瑾都还一笔笔记着呢,所以头都没抬一下。
王喆这次却真是有些急了。
“陛下,司安擅自将朝廷命官抓到诏狱,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件事您必须亲自出面处理,否则恐怕会引起朝臣恐慌……”
多少年…文官集团都将锦衣卫压制多少年了?
打了一辈子鹰,临到头来却让鹰啄了眼…作为文官集团的领军人物,王喆对这种事情完全无法容忍!
面对王喆的步步紧逼,陆瑾却没有半点退缩,相反,她嘴角一勾,只一句话就将王喆逼到了墙角。
“这件事…恐怕朕不能掺和。”
“为何?您可是天子啊…”王喆脸上浮现抹不去的惊讶。
你还知道朕是天子?呵呵…
陆瑾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叹着气:“天子也要遵循祖制啊,锦衣卫是太祖皇帝设立的,当初就明确了他们有独立的抓捕权羁押权和司法权,你让朕干涉,难道是想让朕也背上不孝的罪名吗…”
看着陆瑾这幅滚刀肉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王喆真想豁出这把老骨头,谋权篡位得了……
吃了个闭门羹后,王喆悻悻而归。
……
诏狱: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司安便又回来了,不是他脸皮厚,实在是倪海这丝骨头太软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最少能撑一个时辰。
结果仅仅是上了最基础的皮鞭,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倪海就竹筒倒豆子,连小时候偷看父亲小妾洗澡时,对方穿的什么颜色肚兜都倒出来了。
“很好!这一下就不愁没证据了。”看着再汇总上来的口供,司安心情大好。
有了这些东西,他便有把握把自己和陆瑾的势力往前推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