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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白天做了点大人的事情,宁向星晚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

迷糊中他的手摸向裤子,却先触碰到揽住他腰的小臂。

人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他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变化,一下把穆原的手臂甩开,卷着自己的被子侧身压住一端,不让其他人的手能伸过来。

穆原惊醒,咋了咋了?

“向星,你哪里不舒服吗?”

“你的手太胖了压得我不能呼吸,你转过去睡。”

穆原哦了一声,老实转过去了。

次日,宁向星主动抢活。

也不算抢,这天气谁都不喜欢下乡。

他愿意替一个女干事走一趟,那女干事还求之不得呢,正好特殊时期到了,不想去吹风。

要处理的事情不麻烦,就是去关心一下孤寡老人,这不是眼瞅着就过大年了么,得关注公社那一两个全家烈士只剩下一个老人的家庭。

宁向星绑好慰问品,去了农机站外边,看着穆原正在围观老师傅修理一辆车,不知道车哪儿来的,他们小镇没有这样的大车。

穆原不知道跟人说了一句什么,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宁向星没有去打扰,交代了门卫大叔一句,如果有人找自己就说下乡了,之后上车朝着乡下骑去。

路上的风会吹得人脸冰凉凉,宁向星就戴上了耳套和口罩。

围脖保护了喉咙也将寒风彻底挡在外面。

比他少年时在沪市感受过的寒冷,此刻竟然觉得低温不过如此。

今天去两位两人家里就可以了。

一位老太太,身体倍儿棒,这个时候了还在整理柴房。

宁向星的自行车铃响起的时候,老太太跑出来一看,呦呵,好俊的后生。

“您好老人家,您是叫万菊吧。”

“是嘞是嘞,你是委会的还是妇联的啊。”

“我是妇联调解室的小干事,姓宁,安宁的宁,叫宁向星,今天是来给您送福利的,还有跟您聊聊,这会方便吗。”

“方便方便,哎呦快进来,看这风吹的那么大,你还大老远过来。”万菊把人迎进门,立刻就倒了开水过来。

作为一个烈属,她房间里的陈设是挺多乡下家庭没有的,暖水瓶、收音机,自行车,茶缸子,大棉被大衣柜,还有个藤木箱子,民国时期那种有金属按扣的行李箱设计。

可宁向星擅长观察,从进门开始他就感觉到,老人的生活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富裕。

暖水瓶外面已经换过一层壳子了,内胆外面套着藤编的外壳,已经出现了部分藤条断裂的痕迹,

茶缸子不知道用了多久哪怕是经常刷洗,也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上面的漆早就掉光了斑驳得很难看,老人家的衣服干净但是很久,还有好些补丁的痕迹,甚至补丁都洗旧了。

收音机的功能因为没开所以不清楚,但关在半截门板里的自行车已经锈迹斑斑车胎是瘪的。

大件尚且不说,宁向星出门前看过往年的福利,基本是隔两年就有茶缸子脸盆餐具碗碟香皂手套劳保鞋等东西送的。

宁向星从来不会觉得用恶意揣测一个人或者一种环境有什么不妥,所以第一时间套话,想知道是否有人怠慢了老人,或者她收到的东西和清单的不符合。

结果,都不是。

“你们妇联的都是好孩子,其他干部也关心过我,劝过我,但我真舍不得东西用旧了就扔,这不还能用吗,其他多出来的,我放着也是放着,就给其他更需要它们的人了。”

其他人?

是否自愿赠与呢,是有人胁迫吗。

“小后生,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怀疑我是被欺负了,安心,没人欺负我,我送的都是一些家庭困难到饭都快吃不饱的人家,

比如前头的张翠翠,她爹死了娘改嫁,一个人带着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个时不时癫痫的小叔,我看不下去,就给了暖水瓶和手套鞋子那些,

手套我也用不上几次,可是一年七八双的手套给他们,把开司米和毛线拆下来,能让翠翠她们几个孩子一人做个毛线背心,我知道大家都可怜我家人口一个一个没了,最后一个儿子还为国捐躯,可是我不想因为这个享受……”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用好东西新东西。”老太太看着宁向星的脸,出了神。

宁向星摸了摸脸颊:“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画像,那是后来报信的,断了一条胳膊的指导员拿回来的画像,她留了二三十年。

眼前这小娃娃她一见到就觉得好像认识,这会才想起来,宁同志要是再黑一点再矮一点,眼睛里再多一点傻气,就真像她最小的儿子啊,十四岁就偷跑去当兵。

老太太摇摇头,宁同志哪里有什么不对,要是现在的孩子都能活得这么有自信,气色红润一看就是穿好吃好的,她瞧着心里也高兴,不该去想幺儿了。

又聊了一会,宁向星给老人画了一幅画,红色笔勾勒的,可以贴在窗户纸上。“提前祝您新年好。”

慰问到了尾声,宁向星临走前问了一句老人家要是有什么需求可以跟妇联提。

比如那自行车,他有个好朋友会修理这东西,修好了要自己用或者帮助人都可以。

收音机若是坏了也可以修,一个人觉得孤单的时候可以听听广播。

老太太愣了愣,需要什么吗。

想了很久,想得时间太长,宁向星本来站起来的又坐下来了,耐心的等。

老太太眼眶忽然有点红,小心翼翼的说:“如果可以,我想要很漂亮的果子,非常漂亮非常完整,我前几天做梦,梦到我幺儿说想吃果子了……”

“我的幺儿,十四年没吃过一个完整的水果,家里孩子一开始多加上那些年乱啊也苦,有吃的他抢不上第二口,

后来我的孩子一个一个的没了,我们躲了好久,忍饥挨饿,那天军队路过,给了一个苹果,多完整,红通通的肯定好吃,

可幺儿还是没吃上,啃了果皮,肉给我留下来了,然后半夜跑去追军队了再也没回来,我等了六年,只等来我成了烈士家属的消息,

也不知道我幺儿后来有没有吃上完整的果子,我怎么敢吃得好,我怎么敢享受呢我怎么能呢。”

老人家这段话,经常断句,像是回忆随着话语一起冒出来了。

宁向星心里像是被谁捶打了一下,噎得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