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往日高不可攀的国师府如今不过是一处樊笼罢了。
赵敏儿怔怔看向手里的衣服,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神圣、神秘的国师竟然败了。
往日里使奴唤婢,往日里良辰美景,都是往日里了。
现在她需要自己洗衣,自己做饭,自己哄孩子,这难道不是下贱人才做的事吗?她看着手心的茧子,越发怀念被国师捧在手心的日子。
国师无所不能,怎么会输?一定是皇帝使诈!
情绪上头,赵敏儿一脚踢翻了屋子里的水桶,气恨不已,凭什么!凭什么李萱那个贱女人要当皇后!
李萱当她嫂子时,就时常狐媚,迷得大哥不肯纳妾,只敢偷偷养外室,现在李萱还不肯收了那股子狐媚劲儿,竟真的迷住了皇帝,斗倒了国师!
赵敏儿恨恨想:我就看你哪天人老珠黄,被陛下弃如敝履!
她恨!为何老天也不肯成全他们的爱情!这恨意支撑她打起精神,谋求后路,赵敏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美丽容颜,沉浸在她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耳边传来小孩子沙哑的哭声,赵敏儿恍若未觉,被她寄予厚望的贵子此刻并没有得到她的半分怜惜。
这些时日,赵敏儿散尽钱财,知道了府内府外驻守的禁卫军以都尉崔容为首。
“崔家哥哥啊,可真是巧,你是因为担心敏儿才来这里的吗?”赵敏儿揽镜挽发,自言自语。
想到国师生死未卜,不理会哭到昏阙的宝贝儿子,她提起裙摆,小碎步走到水桶边,扶起水桶,用桶里剩下的水洗洗脸,用最柔软的汗巾擦干,这才坐下,细细描画眉眼,她必须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在崔容的面前。
为了防止失败,赵敏儿在披帛上撒了迷情药粉。禁卫军搜查时,她的各种药粉都被收走了,这一点还是她偷偷藏在孩子襁褓里的。
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崔容治下甚严,做事极其认真,他是皇帝心腹,知道陛下对国师府的态度,不敢懈怠。
每日一早一晚,总要亲自带人去确认各处安全无虞,才肯忙别的事。
傍晚时分,天边的霞光照红了整个天空。崔容腰束佩剑,带着一队人路过九层台,就见一个女人轻歌曼舞,轻移莲步,就在庭院中央,霞光满天,将她曼妙的身姿映衬得分外动人。
更打动人的是,这支舞蹈里满是爱意,她的心中,满是对崔容的敬仰与爱慕,这份沉甸甸的情感,化入每一个舞姿之中,轻盈旋转中,说如同林间惊鸿。
这个女人,身着流光溢彩的华服,发髻高挽,随着舞步的跳跃,几缕青丝轻垂于肩,眼中都是情意,众人心中一叹“好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
晚风轻拂,带动了庭院中的婆娑树叶轻响。
眼见观众到位,少妇的身姿愈发灵动,手臂轻挥,如展翅欲飞的仙鹤,双脚轻点地面,又似蜻蜓点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极雅极美。
众人的心“怦怦”跳起来。
崔容也不例外,他和赵敏儿是认识的。双方母亲还曾谈婚论嫁,在媒人和长辈们的张罗熙啊,曾去城外清风观相看过。
不过,后来两人各自嫁娶。
知道赵敏儿此刻的用意,但崔容还是自得。
风吹过,迷情粉生效,崔容觉得自己爱上了落难贵夫人赵敏儿。
舞步最后一跳,赵敏儿盈盈倒在崔容身前,大眼睛里全是情意。
崔容往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
赵敏儿心想:成了!
庭院中的婆娑树叶轻响,崔容神智清醒了一瞬,伸出的手拐个弯回来,拔出宝剑,指着赵敏儿喊道:“妖女!还在这里迷惑人!本官会如实禀报陛下!”
空气中是有迷情粉,崔容的下属中很快有人从崔容的呵斥声中清醒,紧跟着就拔出武器:“大胆!”
有两个人过去反剪赵敏儿的双手,押着她跪在地上。
赵敏儿脸上带着受伤的破碎感,求救地看向人群后面的崔容。
崔容在心神不稳,众人上前之际,趁机后退,脑袋清醒了一点。
虽然这女人确实叫人心动,可他的九族都挺不容易的,国师一派的下场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他知道陛下对国师的恨意,沾上一点就完了。他家爹娘兄弟都是血脉亲人,不能为了这一个女人毁了。
崔容叫人暂且将赵敏儿捆了,叫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妇人,叫她们看着赵敏儿,这才带人去了勤政殿。
“陛下,国师夫人今日在臣等巡逻的路上跳舞,还对臣等下药,臣等特来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李萱也在御书房,叫尤忠诚宣医官。
这些人果然多少都中了些迷情粉。医官也没解药,给他们吃了薄荷味的醒脑丸,脑瓜子一激灵,症状果然缓缓消退。
反应过来,清醒过来,众人心里一紧:幸亏没留下看押国师夫人,要不然清白不保、九族不保!
昌熙帝正被李萱宣布两人冷战中,见有她乐意搭理的事,赶紧讨好说:“娘娘说怎么处置赵氏?”
“崔大人——”李萱喊道。
“臣在!”崔容乖觉啊,转向李萱跪下,深深低头,不敢窥视娘娘容颜。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和皇帝眼对眼儿没事。要是敢明目张胆地看娘娘,那完了!
别九族保住了,自己这双鹰眼保不住了。
崔容都觉得自己活着真不容易。
“你带上医官和捉妖人,再去仔细搜查一遍国师府,至于赵氏,这么喜欢跳舞,那就叫她每日跳足八个时辰。”
“是,臣等遵命。”这群人恭敬退下。
昌熙帝觑见李萱的神色,哄道:“不生朕的气了?娘娘要是还在生气,朕把赵家人都捉来给娘娘出气可好?”
李萱抿唇一笑:“是你得罪了我,怎得还攀扯别人?”
昌熙帝一看,赶紧过来求饶,好话说了一箩筐,连连保证再不敢试探娘娘,李萱这才放过他。
不过该说的话一定要说的,李萱握着昌熙帝的手,正色道:“阿煌我知道你的心结,我从未想过离开你,媛媛这么有出息我当然高兴,作为母亲,我对孩子有爱有责任,可我明白能陪我一生的是你,我也一直在照顾你的心情,可你这次用上你的儿子和妃子试探我,可有想过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