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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庭审,聚焦于顺天府新政之清丈田亩风波。

京南望族张成才,素以仁厚着称,家门不幸,育有逆子张都升,性情乖张。

新政推行之际,张家为保私产,竟瞒报千亩良田,企图逃税。

不料,东窗事发,举报信至,官府未施重罚,仅令补缴税款,以儆效尤。

然张都升恃才傲物,言语间触怒清丈科副主事陈鹏,遭其暗算。

陈鹏以白银成色为由,拒收罚金,致使张家错失时限,千亩良田,含三四百亩沃野,尽归官府,张家之痛,犹如断骨之痛。

怒不可遏之下,张家聘请讼师,一纸诉状,将陈鹏告上刑名司,此案遂成新政首例民告官之典范。

庭审毕,邓士亮、董应举二公秉公而断,惊堂木响,正义昭彰。邓公一锤定音,张家地契失而复得,百姓欢呼,赞曰“青天再现”。

此案一出,京城哗然,董、邓之名,风靡月余。

午时将近,邓士亮雷霆手段,严惩贪腐,贪官污吏二十三人伏法,富户九人流放,庙宇僧道亦难逃法网,流放辽东。

马东、马玉兄弟,目睹全程,心惊胆战。归家见父马良,急询张家结局。

马东禀报张都升被捕,马良面露不屑,叹新政依旧官官相护。

马东忙补言,真相渐明,朝堂风云,非一言可蔽。

\"顺天府清丈科的副主事陈鹏,因私怨报复,竟遭当庭擒获,推官邓大人铁面无私,以渎职之罪,令其在市井之中身首异处,一时震惊朝野。\"

\"张家田亩之争,虽历经波折,终得圆满,千亩良田,正式归入张家名下,堪称反败为胜的佳话。\"

\"此役,顺天府清丈科,实则是败走麦城,马东马玉兄弟一番话毕,马良闻言,惊愕之余,喜色难掩,仿佛见证了一场官场风云的突变。\"

\"大明官场,素来官官相护,亲疏有别,此番邓士亮推官竟能不畏强权,严惩同僚,实属罕见,令马良既惊且喜,心中暗叹新政之威,非同小可。\"

\"然而,张家虽胜,张都升却突遭不测,马良心生疑虑,莫非其中另有隐情?马东苦笑解释,张都升之祸,非刑名司所为,而是锦衣卫出手,一时之间,马良如坠冰窟,面如土色。\"

\"锦衣卫三字一出,马良只觉天旋地转,跌坐椅中。大明锦衣卫,昔日之威,虽有所减,但对无官无职之士绅而言,仍是谈之色变的存在。其背后,东厂矗立,皇帝坐镇,令人不寒而栗。\"

\"张都升失策,被罚田亩后心生怨恨,竟雇混混散布谣言,诋毁新政。殊不知,京城混混多已沦为锦衣耳目,张都升之举,无异于自投罗网。\"

\"马良闻言,瞠目结舌,心中惊骇难平。京城严禁谣言,皇帝严惩不贷,张都升竟敢以身试法,实乃胆大妄为。马良联想到自己与张成才的酒后失言,更是吓得双腿发软,仿佛已见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之下,全家沦为西山煤奴的悲惨景象。\"

\"‘爹,兄长,速速离去,避祸南方,方得安宁。’

马玉急切之言,如惊雷炸响,马良心中已是一片慌乱,只盼能远离这是非之地。\"

马良次子,窥父面色,愁眉不展地叹道。

京城豪门,在顺天府新政浪潮中,皆成利益受损之众。

试问谁家能脱得开那街头巷尾对新政的非议?

张家何去何从,对圣上朱由校而言,不过浮云一片。

邓士亮审案之际,西苑之内,朱由校与毕自严正对弈象棋,红黑分明,局势胶着。

然毕自严虽暗藏玄机,欲放水几分,却难掩败局,几近将皇帝逼入绝境。

放水之艺,需微妙难察,过则成欺君之罪,故两人棋局,实则心战。

朱由校心不在焉,手执邓士亮、董应举所呈新政审理案卷,轻递毕自严。

案犯处置,早已定夺,非临堂而决,此等大规模审理,必先报备圣听,以防政治风波。

朱由校轻点案卷,赞曰:“董应举、邓士亮,二人皆能担当,行事有度。”

其意显见,二人既能办事,又不妄为。毕自严应声道:“陛下圣明。”随即一卒过河,战局又起。

毕自严忧虑道:“新政推行,臣恐官吏不肖,善政反成恶法。”

朱由校闻言,提马吃卒,问其故。毕自严解释:“新政严查田亩,严惩偷漏,然若官吏作梗,如陈鹏一案,良善受累,新政蒙尘,民怨四起,朝廷失心。”

张家初犯,已受惩处,然陈鹏暗施诡计,致张家错失良机,千亩良田易主。

毕自严叹曰:“食言而肥,吏治不整,此患无穷。”

朱由校摇头,提相深思:“陈鹏之举,似有人试朕贪念。”

毕自严再赞:“陛下圣明。”

朱由校深知,朝廷需银,然取之有道。

新政清查,意在强基固本,非为敛财。

若行抄家之举,必失民心,动摇国本,终致天下不宁。

毕自严心中盘算,皇帝年少而沉稳,远胜诸多老臣。

朝廷虽渴金,然新政之旨,在于恢复税基,非为一己之私。

若行掠夺之实,必招天下诟病,红旗反被红旗误。

朱由校凝视棋盘,终感无奈。

与老臣对弈,稍纵即逝,满盘皆输。

卒子虽小,却能推波助澜,决定乾坤。

朕欲邀毕师入阁,共谋国事,未知毕师意下如何?”

言罢,朱由校轻掷手中棋子,目光炯炯望向毕自严。

“韩爌身为词臣,未尝亲民之治,其票拟多含糊其辞,朕心甚是不悦。”

毕自严闻言,眉头微蹙,沉吟道:“内阁辅臣之缺,诚然有之,然臣以度支司正卿之身入阁,恐违大明旧制。”

“新政之要,贵在创新,若墨守成规,何以言新?”

朱由校霍然起身,步至龙书案前,抽出一卷奏章,掷地有声,“此乃李邦华年前所上,其言令朕深思。”

“古之名相,多起于微末,两汉、李唐、赵宋,州郡之中人才济济;蒙元丞相,多出自怯薛,为帝之亲信。太祖废相后,勤勉治国,望我大明百姓安居乐业。”

“内阁初设,本为佐朕批答,然正统年间,三杨擅权,内阁渐成宰相之实,虽名去实存。”

“然内阁诸公,多出自翰林,于国事或乏真知灼见。虽有张居正等忧国忧民之士,亦不乏谄媚之徒,务虚不务实。”

“近来览阅奏章,韩爌所为,多有未合朕意之处。”

朱由校语锋一转,目光如炬,“故朕欲倚重毕师,以其遍历四方之阅历,入阁辅佐。”

毕自严为官生涯,自松江推官至右布政使,遍尝宦海浮沉,此等历练,为其日后理财治国之基。然其才岂止于理财?

“陛下既有此意,臣自当效犬马之劳。”

毕自严拱手应承,却又面露难色,“然内阁惯例,皆以翰林出身,臣恐此举会引非议。”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朕岂不知?”

朱由校笑而不语,将李邦华奏章递与毕自严,转而吩咐刘时敏,“即刻传旨,度支司正卿毕自严,加东阁大学士,任内阁首辅,辅佐朕躬。”

毕自严闻旨,惊愕之余,更感责任重大。

自古以来,大明内阁辅臣多以礼部尚书虚衔入阁,实职入阁者寥寥无几,此中深意,关乎权力制衡。

严嵩、徐阶、张居正,皆以吏部尚书之尊入阁,其余则多以虚衔。

前内阁首辅如方从哲、叶向高,亦不例外。

毕自严此番以实职入阁,无疑打破了常规,亦预示着大明政治格局之微妙变化。

如今,他竟一跃成为度支司正卿并入阁辅政,此举犹如授人以柄,令其掌舵国财,深涉朝纲。

严惊愕之情溢于言表,朱由校却淡然一笑,语锋突转:“朕委毕师为讲筵官,奈何至今未聆教诲?”

言毕,毕自严惶恐,拱手自责:“臣实有罪。”

昔日,国事繁重,讲筵之事搁置一旁,今朝皇帝提及,毕自严唯有自揽过失。

“自本月始,逢五逢十,毕师务必亲临,为朕传道授业,使朕不仅限于史书,亦能汲取先贤之智。”

皇帝吩咐道。

毕自严领旨谢恩,心中已明:内阁首辅之位,乃理政之重;度支司正卿之权,足以制衡六部;而授课之举,实乃圣上庇护之深意。

忆往昔,大明朝堂,能为帝师者,唯张居正耳。

毕自严步出暖阁,恍若隔世,直至西苑宫门,心神方定。

“皇恩浩荡,诏命毕自严,以其部务精通,勤勉国事,特晋东阁大学士,任内阁首辅,辅佐朕躬,共治天下。”

司礼监宣旨之声,响彻内阁,辅臣韩爌闻之愕然。

毕自严何以突然从度支司跃居内阁之巅?且是实授之职,引人遐想。

“臣遵旨。”

韩爌不敢怠慢,接旨后急书诏书,遍告朝野。

内阁之中,主位久悬,自方从哲去后,今日终得其主。

毕自严端坐其上,发令:“速将百官奏章呈上,朕欲先睹为快。”

对韩爌之能,他心存疑虑,故欲亲览政务,以察秋毫。

一日劳碌,毕自严方得闲暇,而韩爌亦归府邸,叹曰:“毕公难测,吾辈辛劳倍增。”

昔日独断票拟,今朝却需共谋,韩爌倍感压力。

未料,府前黄尊素候之,背负行囊,神色焦急。

入内详谈,方知黄尊素因新政之故,被外放彰德府推官。

韩爌见状,心中暗笑其寒酸。

“毕公何以骤升内阁?此前毫无风声。”黄尊素不解。

“此事皆因顺天府新政风波起。”

韩爌轻啜香茗,娓娓道来。提及邓士亮当堂斩陈鹏之事,黄尊素闻之动容,急问刑部及刑科反应。

“周应秋当令供状证据呈上,以备后查;刑科诸人,现场目睹,并无异议。”

韩爌言简意赅,手指微颤,透露出内心的不平。

\"此举有违常理,大失规矩之矩!\"

黄尊素闻言,眼眸倏地圆睁,仿佛晨星骤亮,透出不解与讶异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