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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倚锦衾,眼眸如炬,朱由校凝视着对面以枕掩面、佯装酣眠的徐婉儿,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那肌肤,宛若初绽之雪。”

直至徐婉儿脸颊渐染绯红,方察觉其伪装,朱由校不动声色,自罗汉榻上悠然起身,在内侍的恭谨侍奉下更衣。

皇帝一动,徐婉儿便睁眸,目光掠过那挺拔身姿,脸颊绯红更甚,犹如朝霞映雪。

漱毕,朱由校接过宫女递上的香巾,轻拭面庞,转首瞥见徐婉儿仍维持那娇羞之态,心中暗笑:“此女羞态,犹如熟蟹泛红,煞是可爱。”

摇头轻笑间,朱由校迈步而出,心中暗自嘀咕:“如此姿势,腿竟不酸?”

门外,丁修率锦衣卫精锐早已候命。

朱由校接过马缰,翻身跃上乌骓,两百铁骑随之,浩浩荡荡穿西苑,越御街,直指武略院。

随帝驾迁址,武略院亦乔迁新居,紧邻中军都督府,承天门外,御街为界,一文一武,井然有序。

望及“武略院”三字替代旧日“中军都督府”,朱由校颔首赞许,此地不仅承载着往昔记忆,更预示着未来的辉煌——后世之国家中枢,皆源于此。

步入武略院,四进庭院,布局严谨,自内而外,依次为帝及侍从休憩之所、祭酒及管理用房、学堂、学子居所。

此间无冗职头衔,唯皇帝亲临,祭酒次之,共掌学务。

祭酒陈寅、方正化,后勤司正定国公徐希皐,各司其职。

更有名医张景岳,辽东归来,医术高超,尤擅熟地黄,人称“张熟地”,其左归、右归二方,更是惠及苍生。

谈及太医院,朱由校感慨万千,翻阅历代医官名录,方知此中深藏玄机。

刘文泰之误,李时珍之着,龚廷贤、杨济时之寿,皆成传奇。

然太医院久未纳新,名医稀缺,嘉靖之后,更无大规模补充,实乃大明医学之憾。

“大伴,朕命你广邀名医入太医院,进展如何?”朱由校忽忆此事,询问刘时敏。

“回皇爷,已遣人遍访名医,特嘱寻访有名望且保有旧方者。已有数人应召,正赶来京。”

刘时敏恭敬回禀。

“不愿来者?”朱由校眉头微蹙。

“闻讯即遁,携家带口,连夜逃离。”刘时敏答道。

朱由校闻言,苦笑摇头:“不愿者不强求,唯望武略院迁址,未扰民安。”

复问方正化:“迁都之事,可曾引起波澜?”

方正化,这位历史中以身殉城的忠臣,司礼监之宿老,闻言沉稳答道:“一切井然,未有波澜。”

年方二十三,体魄健硕,显然平日里对健身之道颇为热衷,铁杠之下,汗水铸就英豪。

江湖传言,此子武艺超群,非同小可。

“禀皇上,有锦衣卫辅佐左右,诸事皆顺。”

方正化即刻禀报,言辞中透着干练。

“善。”

朱由校轻启朱唇,仅一字,随即目光转向陈寅,询问道:“鹰扬卫之卢象升,卿以为何如?”

“乃良才美玉也。”

陈寅应声而答,眼中闪烁着赏识之光,“此子性格坚韧不拔,行事果决。于同辈之中,体魄出类拔萃,骑射皆精。虽出身儒门,却亦通兵法,心怀岳飞之志,壮志凌云。”

“陈卿既如此推崇,朕对六月武略院之试,自是满怀期待。”

朱由校笑道,言语间透露出对卢象升的重视,“若其能独占鳌头,朕必委以军中重任,授之都头之职。”

言罢,朱由校目光中满含期许,轻声道:“望卢象升不负朕望。”

“臣代此子叩谢陛下隆恩。”

陈寅躬身行礼,言辞恳切。

随后,朱由校摆手示意,继续与陈寅商议国事:“朕自去年始,便着手扩充军备,意在遣孙传庭率豹韬卫赴辽东,是以优先补足了其麾下将官。然其余三卫,将官匮乏,多有兼领之职,六月大考,正是用人之际。”

“陛下所托,臣必全力以赴。六月之前,定当为陛下训练出足够的将官,以充实京中三卫。”

陈寅拱手立誓,语气坚定。

朱由校点头以示嘉许,一番勉励之后,便让陈寅退下处理军务。

步入武略院书房,朱由校端坐案前,太监们迅速布置妥当。

他提笔挥毫,新军编制跃然纸上:军法、武德、辎重三营鼎立,各司其职。

辎重营如大军之血脉,后勤无忧;军法营则如利剑出鞘,督战监军,执行五十四禁,十七斩之严规,铁面无私;武德营则似春风化雨,滋养军心,更兼整治军中不正之风,如占役、私役之弊,力挽狂澜于既倒。

朱由校深谙此道,对军法之严苛与武德之教化并重,其布局之精妙,恰如太极之阴阳相济,相得益彰。

上级军官私刑滥施,贪腐军资,侵吞军田,奴役士卒,此等行径,军中已悄然成风,化为隐形之规。

自军队诞生之初,便是征战沙场、扞卫疆土之锋利刃剑。

然剑需鞘护,方能不失其锐。

历朝历代,监军、虞侯、观军容使等职位应运而生,犹如剑鞘,意在维系剑之锋芒。

然则,鞘松则剑易脱,如五代十国,武夫擅权,朝纲不振;鞘紧则剑钝,如赵宋末期及今朝大明,军力萎靡。

皇帝初定天下,与士卒同甘共苦,军队近乎私属,然后世子孙治国,虞侯、监军、观军容使皆难驾驭此剑,盖因军队既可为皇权之私,亦能沦为将领之私。

士卒遭私役之苦,申诉无门,犹如困兽之斗,或遭权贵暗算,或沦为家奴,命运多舛。

朱由校洞悉此弊,创立武德司,以图整肃军纪,此任非文官所能担,恐致军权旁落,国本动摇。

欲使人勤勉于微利之事,唯以编制为饵。

后世有师者,晨昏不辍,薪薄事繁,对难缠之学子,犹抱春蚕之志,蜡炬之情,坚守讲台,无私奉献。

公立学校之所以能聚贤才,皆因编制之保障。

朱由校效法此道,赐武德司英才以锦衣卫之编,或曰未来之从龙卫,虽薪俸不丰,却以希望之光,激励其忠勇前行。

大明虽贫,然画饼亦能充饥,予人以望,胜于空谈。

朱由校挥毫半个时辰,方起身离案,步履间尽显少年英气。

步入校场,武略院勋贵子弟已列队以待,皆青春年少,而老将则多被安置于锦衣卫,享闲散之禄。

陈寅、陈策,二子各领风骚,一主新军将才之培育,一司勋贵子弟之锤炼,皆为大明军官之典范。

寅承世袭之勋,策则武举出身。

两人皆是凭借赫赫战功,步步为营,青云直上。

陈策戎马生涯,历经平播、靖倭之战,对于锤炼兵马之道,自是驾轻就熟。

经他雕琢,那些昔日的勋贵公子,竟也初具军人风骨,虽偶有胖硕身影点缀其间,略显不谐。

目睹这队列严整,军姿挺拔的一幕,朱由校龙颜大悦,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陈策之练兵术,实乃神来之笔,那些视军姿为儿戏之辈,实乃井底之蛙,难窥其深远意义。

军姿之立,虽看似枯燥乏味,实为铸就铁律、砥砺意志之基石。

挺胸、收腹、凝视前方,双脚呈六十度分立,双手紧贴裤缝,全身紧绷如弦,此等姿态,人皆可为,然持久者鲜矣。

试问,十分钟、二十分钟乃至半小时,几人能守?

观这些勋贵子弟,身形虽显富态,然精神面貌已悄然蜕变。

于国难当头之际,若能挺身而出者,方不负大明三百年养育之恩。

朱由校手按剑柄,屹立如松,静候多时,终见无人擅动,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尔等,可耐得住这苦楚?”

朱由校环视众人,厉声问道。徐允祯等四十余勋贵子弟,齐声应诺,声震云霄,然朱由校仍觉未足,斥其声如蚊蚋,更以先祖战功相激,令其以最大之声,明志吃苦之心。

徐允祯等人闻言,血气上涌,再次高呼,声震九霄。

朱由校见状,方露欣慰之色,赞曰:“此乃我大明武勋之后,应有之风采,未辱先祖之英名。”

随即,朱由校颁布圣旨,整顿京营,新设四卫,各置武德营,命勋贵子弟分赴各营,与士卒同甘共苦,共赴国难。

众人闻言,无不激昂,高声应诺,誓死效忠。

徐允祯受命领旨,率众而去,步伐整齐,士气高昂。

朱由校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武德营乃朕掌控军权之关键,此番试炼,且看他们能否融入士卒,整肃军纪,他日或可成为朕之臂膀,共筑大明铁壁铜墙。

整军经武,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军法营与武德营双剑合璧,方能斩断乱源,重振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