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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红霞盯着照片发了会儿呆,接着轻轻的咧了咧嘴。

队长的眼神微动,语气继续加重:“你现在说出来算是立功,等我们查出来发现你有啥子包庇的话,那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你就想知道这人是谁嘛?”

“还有同伙是哪个?把你知道得全都说出来。”

肇红霞的眼睛晃了晃,然后轻声开口:“我想,他是真喜欢我的。

他说他配不上我,以为我会嫌他不会搞钱,你瞧瞧,这是撒子憨话。

他说城市太大喽,找不到方向。

他说等他赚够了钱,就回老家盖个大房子,盖好了就和我结婚。

他没得说,他要去抢劫......”

“他到底是谁?”

“波仔,陈波波。”

“另一个呢?”

“不晓得,他小弟挺多。”

队长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口道:“他在哪,能不能约他出来?”

一场戏下来,柳颜心里的忐忑去了大半。

但是谁也不知道,导演心里也烦着呢。《无名之辈》这电影,两首首配曲都是加分项,眼下一首都还没诞生。离发行最近的是《瞎子》,也就是陈燔无意唱过那首,再等上几个月应该就有着落,但其他完全没影,比如那首《光》。

这些天陈燔一下戏就各种上网听歌,试图能找到几首能替换的。可惜这时期的网络歌曲都是一水的口水歌,乡土气浓郁,用来做那段鬼畜的配乐倒是不错。像是刚刚出现在网络上的《甩饼歌》,就能完美平替《隔壁的泰山》,歌词还更符合时代。但电影的主题曲,还是没有着落。

实在不行,又特娘的得死磕胡彦彬去了。喔,张亚洲或许也有空,听说他又双叒叕分手了来着。

以后得事情以后说,何政君的档期有限,接下几天都得紧着他的戏份连续拍摄。

原片到这儿,接下来就该拍警察声势浩大的去抓波仔。没推理没调查,霞妹说得他们什么都信,明明是个很容易戳破的谎言——随便问下夜总会的人就能知道,波仔一直在欺负霞妹。

陈燔给改了。

眼下,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被陈燔这个糟蹋起帅哥有一手的导演,弄成了杀马特的造型。

一边的邓佳佳正疯狂的嘲笑对方:“大外甥,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泡小姑娘?!”

“大不了这次不当吕布,就演董卓了!”孙毅洲一边答话,一边苦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小姨妈的地方,怎么能少了吕小布呢?他要负责的角色,就是那个小混混头子,波仔。

另外要说明的一点,陈燔这次找他来拍电影,走的不是邓佳佳的关系,而是雷大头的——这俩大学是同班同学。

“准备好没?准备好了就开搞!”老王过来嚷嚷了一嗓子,几个演员于是闻讯而出。

王潪终于等来了她的动作戏,她演的女警官用一个标准的擒拿招式,把波仔摁在地面上,三下五除二的给人上好了铐子,这才把人拽离了地面,。

“陈波波?”队长上前一步,照旧满脸严肃。

“大哥,搞啥子?前头我不都说了吗!”波仔窝囊气十足,怂横怂横的。

“说了什么?和谁说的?”

“就一个便衣,问我的头盔上哪儿去额......对喽,我要投诉你们暴力执法,你看他给我打的!”波仔咧着嘴,那嘴角明显还有个豁口,“三天挨两顿打,我这是招啷个喽!”

队长明显愣了一下:“先说你那头盔是怎么回事?”

“我都说一次喽!”波仔还想抱怨几句,却被对方凌厉的眼神逼住了,于是老老实实的交待道,“就一个卷毛毛,一个鸡冠头......”

“卷毛毛和鸡冠头?不好,那边!”队长瞬间急眼,急匆匆的带人走了,却把波仔忘在了原地。

“哎呦,要么带我回去,要么给我解开嘛!”波仔晃晃银手镯,又顿顿脚,然后也跟了上去,“算喽,我跟你们走!”

“过了!”陈燔对孙毅洲的表现十分满意,喜剧演员有个别人没有的优势,就是能放得开,“今天有赵老师,呸,是何老师和吕哥两位新演员进组,等会还有位客串的;咱们老规矩,吃大餐喝老酒!”

“听这话,陈导这两年酒量见涨啊?”何政君有一阵子没见着这个后生了,但不妨碍他开人的玩笑。

“当然,我现在喝一整瓶都没问题!”

“嗯?”

“对,二两装的那种!”陈燔挺挺胸,满脸骄傲。

饭毕,时间尚早——都记着次日还有拍摄任务,大伙儿都按量而行,陈燔也如他所说,喝了一整瓶小泸州。

“有个事儿,先给大伙儿打个预防针!”临散场,陈燔掏出几份剧本,分发给了众人,“因为何老师的档期问题,我们会提前拍大结局,这是最新的剧本,大家先看看!”

何政君翻了会儿剧本,然后开口道:“怎么,这次你又要搞海外特供版?”

“不是,这次是真没想好用哪个版本......”

“什么意思?我这刚背完词儿啊,就要改?那可得给我加红包才行。”说话是开饭前刚赶到片场的王彦辉,原片正是他演的高明、现在高明的戏基本被砍完了,王彦辉的角色也换成了和高明不对付的地头蛇刘五。

“和你关系不大,燔子现在就是不知道该让谁死合适,我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宁皓主动替导演解释一句。再不说话,他这监制的存在感就彻底无了。

雷大头接茬:“那不如都死了,一了百了,还震撼!”

原片的结尾是个字幕和谐版,据说最初是想要让全员死光的,审查没过。

“震撼是震撼了,但有啥意义?我拍了一个反映小人物挣扎的片子,结果不管人做了什么,都难逃一死?再说了,哪怕只死一个,我都担心审查那边过不了......”陈燔对这俩版本都不满意,按着他的想法,死容易,艰难地活着才更震撼。而考虑到审查的因素,死得绝对不能是马先勇,所以只能在胡广生和李海根当中二选一。

从剧情上说,让胡广生死比较容易,他手里有枪嘛!警察第一时间击毙持枪罪犯,很合逻辑。

但让李海根死,冲击力或许可以更大些。虽然大头又抢劫又打人,但本质上还是个‘老实人’,只是三观跑偏了而已。如果采用这个版本,那结局就得再加个环节——胡广生开枪后,李海根着急忙慌的夺过枪。这时候警察赶到,举枪瞄准威慑的重点对象自然,换成了李海根,然后某只警枪走火,啪......

演员们看着剧本,一个个越看越沉重。尤其是柳颜,她想想自己戏里的角色——那个还在傻乎乎等大头来迎娶自己的霞妹,只觉着胸口被重物压着,直叫人透不过气来。

“双结局,都是夜戏,所以明天我们可能要熬个大夜,大家伙记着安排好休息时间,白天可以找个机会小睡一会儿。”

陈燔又补充一句。

于是大家都和柳颜一样,都开始觉得胸口坠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