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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满20的陈哓正坐在一辆大巴上,他是中戏05级的学生,这学期刚开学不久就有个师兄找他拍电影。陈晓一开始只觉莫名其妙,这个师兄他倒是听说过,导演系的,但却比同级所有表演系同学都更早演上了戏。年初还在学校广播站听过他的声音,对,好像是检讨自己的作品拿了个奖?也就是现在还没凡尔赛这个说法,不然他绝对会认为凡尔赛的“fan”就是陈燔的“fan”。

当陈燔向他发出邀请的时候,陈哓满脑袋都是疑惑:人家怎么找到自己的?

自己只是个标准的宅男,几乎不参加任何团体活动;甚至连食堂都懒得去,平时为了图清净就躲在宿舍就着咸菜啃馒头。宿舍的兄弟还以为他是家里困难,结果人解释是不想排队……但陈哓还是很快就点头答应了,出道就是大银幕哎,这在中戏也只有一小撮人才能拥有的机遇。

绿皮车很慢,大巴车也不快,陈哓已经在路上折腾了十个多小时,哪怕他是年轻小伙子也觉得有些累,但是陈哓还是坚持带着耳机跟着录音默诵日语——这是他要记的台词。

“快到了,准备下车吧!”说话叫王子逸,也是中戏的学长,今年刚毕业,据说还是个“星二代”。他俩几乎同时被邀约,出行也是结伴而来。

十几分钟后,俩人背着大包冒着出了站,只听见有人远远的喊着“逸哥,这边!”。

喊话的人正是陈燔,他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冲着二人挥着手。

王子逸是与陈燔是认识的,但仅限于认识。他在《红颜》的mV里头演了个秦兵,足有两秒钟的镜头。王子逸碰了碰陈哓,然后带头一路小跑来到了陈燔的边上,拉开车门就钻进了二手奥迪里。

陈哓也赶紧跟上。

“今年的天气有点反常,快十一月了还隔三岔五的下雨,我今天不得不给剧组放假,这才有时间来接!”陈燔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与两人搭话。

“我说么,哪有导演亲自开车接俩配角的?我们又不是来客串的大牌。”王子逸把背包翻到胸前,又接着开口道,“对了,你俩一个陈哓一个陈燔,确定没啥血缘关系?”

陈燔开着车,眼睛只盯着前路,嘴里回话却不耽误:“肯定有啊,我们老陈家源远流长,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如果五百年前如果不是一家,那两千年前肯定是一家。”

陈哓只是拘谨的笑笑。

“逸哥你的戏本来是明天,但现在估计得延后两天了;陈哓的也是,现在看你的戏份得半个月才能结束,你与学校申请的时间够吗?不够的话剧组给你开证明。”陈燔也不回头,只是开口说着最新的情况。

“嗯,那我回头先与老师汇报下。”陈晓的语气单调,就像是中学生和父母说着要和朋友出门旅行一般。

“台词背得怎么样?”

“都记住了,但发音还吃不太准。”

“我给你设计的台词基本都是感情强烈的短语短句,这种情况发声有点变调问题不大;晚上我再给你介绍个几个人,让他们给你指点指点。”

陈燔没有找日籍演员的路子,只能找了几个“日本兵”专业户,八一厂也帮忙推荐了个日语老师,负责指导演员台词。

小县城不大,说话间的工夫车已经到了宾馆。

“你俩先去放下行李,房间都开好了,你俩一间,直接去前台取门卡;等会儿一起吃晚饭,我还得去片场接个人。”

他在酒店门口把二人放下,车子调了个方向又开向洪堡村。

王子逸走在前头,刚进大堂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哎,你们就是今天新来的演员?”被撞的人一开口,赫然是刘骅。

“师兄!”王子逸与陈哓一起打了招呼。

“不用客气,你们与幡子一样,叫我骅叔就行。”

这叫不用客气?俩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你,我认识你爹!”刘骅对着王子逸继续开腔。

“好吧,骅叔。”王子逸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老老实实认下了这个叔。

“这就对了,你是大几了?”

“刚毕业。”

“哦,单位找好了吗?有编制吗?对象有没有?……”刘骅开启了长辈模式。

王子逸:我是谁?我在哪儿?╮(╯﹏╰)╭

陈哓正憋着笑看热闹,谁料刘骅又转移了目标:“这小伙子真俊啊,你也中戏的吧?大几了?很受女同学欢迎吧?”

王子逸赶忙开口:“叔,先让我们去放行李吧,一会儿吃饭再聊?”

“哎,对,那你们先去,我出门买包烟。”刘骅摆摆手,走出了宾馆大门。

两人如蒙大赦……

那边,陈燔开车抵达洪家堡的时候,黄勃正在牛棚忙活着。他依然保持着戏里的造型,只是脸上比戏里干净了些——这是当地养殖户给的建议,说是可以与牛更快的熟悉起来。这段时间他是一有空就过来与几头牛交流感情,还给人挨个起了名字:三头奶牛分别叫大花二花三花,小黄牛就叫小黄,水牛自然叫阿水。

“二花你说你吃那么多,白长那么大个儿,怎么放两声假枪就怂咧,”黄勃嘴里埋怨,手上却是在给食槽里添着料,“小黄你也是,别以为你是个孩子我就不说你,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站住不动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一格胶卷多少钱么?耽误的镜头,你全身的肉加起来都不够赔!哎,我抬手是给你摸个头而已,你躲神么?你看人家几个天天让人摸奶都没事!还有那个阿水,算咧,我离你远点还不成么……”

“大花,你为啥不让我挤奶?嫌我手法没丫丫好?还是说你看不起我们男人?”添完料,黄勃又摸出个豆饼。

“还是三花最懂事,来,奖你的!”他把豆饼凑到其中一头牛的嘴边,用一只手抚摸着牛额,浑然不觉陈燔已经趴在他身后的栏杆上看戏,“慢点吃,不急,今天就给你一个吃!”

“勃哥,回去吃饭吧,今天就先聊到这儿,让嫂子们也早点休息!”陈燔看时间也不早了,出声打断了“调情”中的人和牛。

“会不会说话?”黄勃也不回头,专心的喂牛,“什么嫂子,这都是我姑奶奶你知道吧!等会儿,让三花吃完饼。三花别理他,他与小黄一样不懂事。”

“哎,我说嫂子要看到这场景搞不好真得吃醋。”陈燔毫不介意,反而继续打着趣。

“你还说呢,本来我都打算度蜜月去了,现在不陪老婆陪着这群牛,还有你!”黄勃国庆刚办得婚礼,媳妇姓欧,陈燔宁皓几个都去参加了。

“算我欠你的人情,下次我结婚度蜜月的时候补偿给你!”

“补偿什么?我跟着你们度蜜月啊?不说这事听着就别扭,就你那个对人姑娘不上心的样子,我得等多少年?”黄勃喂完了牛,拍了拍手。

“哎,我这不是心里没谱么,鬼知道人家咋想的!”陈燔双手离开栏杆,陪着黄勃一起转身。

“你就记住一条,追女孩子别太顾着颜面!再说了,你不会找个帮手帮你去了解人家心思啊?”黄勃把外面的破棉袄一脱,团在怀里,然后拉开了副驾的门。

“帮手?”陈燔也拉开了车门。

“小智啊!你俩关系也不差。”

“小智?这称呼,我怕她掏出个红白相间的球把我装进去!”

“什么球?”

“精灵球,宠物小精灵?你果然年纪大了,我们有代沟!” 陈燔坐上了驾驶位,扣好安全带。

汽车轰鸣着向前驶去,留下两道长长的轮胎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