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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那不是折磨,只是挽留的手段

夏梨自嘲一笑,自问自答。

“为什么会猜到?可能是觉得自己很像法琳阿姨的翻版。”

她抬头望着南席那双深邃的眼睛,慢慢从嘴里挤出一句:“如果我是法琳阿姨,被困在一个地方几十年不能离开,一旦某个执念没了,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

南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回去找景廷渊。

夏梨因为担心法琳也跟上去查看情况。

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客厅,刚好看到景霂抱着法琳从主卧方向出来。

法琳一头金发湿漉漉地在滴着水,垂挂在身侧的手也在滴着血。

血是从受伤的手腕上溢出来的,虽然做了简单的包扎,但伤口实在太深,血正在不断地往外溢。

“父亲!”

景廷渊大步上前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景霂却让保镖拦住他。

“母亲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景廷渊疑惑地看着景霂怀中的法琳,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母亲,好似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使他心中的恐惧不断攀升。

可是景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霂抱着法琳登上直升机,然后离开老宅。

景廷渊站在原地,第一次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南席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立即上前安慰几句。

“伯母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景廷渊沉默不语,就这么站在原地。

良久,南席终于开口向他解释真相。

得到真相的景廷渊,第一句便是质问南席:“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伯母不希望你知道,她恳求我不要告诉你。”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岁的时候。”

景廷渊深呼吸一口气,愤怒地抬起手,一拳头打在南席的脸上。

南席没有还手,甚至诚恳地对他道歉。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作为你的兄弟,很抱歉对你隐瞒这件事。”

景廷渊怒瞪着南席,没再动手,转身吩咐左训准备车子。

他牵着夏梨的手坐上车,前往医院的路上全程都没有发言,一声不吭地看着车窗外。

夏梨望着他的侧脸,猜到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复杂,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当他们抵达医院,南席跟明爵,还有陆无惑也都纷纷赶来。

虽然他们跟法琳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毕竟是景廷渊的母亲,又待他们不薄,他们出于担心便匆匆赶来了。

南席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的景廷渊,随后走到夏梨的身边轻声问:“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从到医院就开始站在门口,他应该很想进去看法琳阿姨,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推门进去。”

南席轻叹一声,“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伯父伯母。”

话音刚落,夏梨就看到景廷渊推开门走进病房,她跟南席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上前,默默地等着结果。

VIp病房里很安静,法琳此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静静地躺在病房床。

景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面色略显憔悴。

景廷渊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与记忆中父母恩爱的画面重叠,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相信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景霂感觉到景廷渊走过来,微微抬头看向他,起身对他说:“不要吵到你母亲休息。”

景廷渊跟着景霂走到病房的会客室,这里隔音较好,不会吵到法琳的休息。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母亲?”

“我不过是给她戴个脚环,怎么能算是折磨?”

景廷渊一时语塞,看着景霂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景霂转身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一杯冰水,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低声道,“你母亲从未爱过我,如果不是我强行把她留在身边,你这么多年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更不知道她会在哪里。”

“可这不是你折磨她的理由,你可以留下她,但你为什么要折磨她?”

“我没有折磨她,我只是把她留在我们身边,然后一家三口能一直在一起。”

景霂依旧在狡辩着自己从未折磨过法琳,在他的认知里,那不是折磨,只是挽留的手段。

景廷渊看着这样的父亲,想到法琳这么多年来一直坐在轮椅上过日子,他心态突然有些崩溃。

“父亲,要不您放手吧?不要再这样折磨母亲。”

景廷渊深呼吸一口气,指着病房的方向说:“她差一点就死了,您还要看着她再寻死觅活吗?”

景霂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不会再有下次,我会看好她。”

“父亲,您何必执迷不悟。”

景霂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冷静得可怕。

“如果换做是你,夏梨不爱你,始终想要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我……”

景廷渊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景霂的问题,心中好似一团乱麻,怎么都拼凑不好一句完整的答案。

这时,景霂不知从哪拔出枪来,并用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

“儿子,如果你敢将她带走,我宁可选择死,也不会选择跟她分开。”

说完,景霂立即给枪上膛。

“你是选择站在我这边,还是与我对立?”

“我没有要带走母亲的意思。”

景廷渊垂眸,低声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

“不能,若是对她放松警惕,她会离开我,我无法忍受她离开我。”

景霂望着景廷渊垂头的模样,笑着把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满意地说:“我相信你会永远站在父亲这一边,你可以是我一比一培养的继承人。”

景霂将手里的枪放下,转身背对着景廷渊说:“儿子,如果你不想失去自己的母亲,就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景廷渊从病房里走出来,第一时间就是搜寻夏梨的身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中的答案逐渐明朗。

是啊,他都不舍得放手,又怎么能劝自己的父亲做出选择。

他走到夏梨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打算往外走去。

陆无惑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问道,“廷渊,伯母没事吧?”

“她没事,父亲会照顾好她。”

陆无惑点点头,“没事就行。”

看了一眼景廷渊跟夏梨离开的背影,陆无惑随即看向南席,“南席,他没事吧?”

南席:“他没事。”

南席望着景廷渊的背影,他知道,景廷渊已经在选择题上做了最终选择,他毅然站在景霂的那一方。

明爵:“唉,现在廷渊的心里应该很不好受。”

南席:“一边是自己母亲,一边是父亲,自然不好受。”

夏梨以为景廷渊会坐车回城堡,却没想到他会牵着她的手走在医院外的林荫小道上。

两人一高一矮,身后的影子也是一长一短。

夏梨转头看向身侧的景廷渊,小心翼翼地问:“阿姨她醒了吗?”

“还没有,但已经没事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景廷渊足足沉默了两分钟,他说:“什么也不做。”

听到这样的回答,夏梨立马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什么意思?她可是你的母亲,明知道景叔叔怎么对待阿姨,你就什么都不做?”

景廷渊深呼吸一口气,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把母亲带走,让她到其他国家或者城市一个人生活?”

“我……”夏梨咬了咬唇瓣,皱着眉头说,“至少不能再让叔叔把阿姨困在老宅,不用再坐在轮椅上,应该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交朋友。”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干涉。”

“景廷渊!”

夏梨气得胸口此起彼伏,怒瞪着他低吼道,“她可是你母亲!她那么在乎你的感受,一直默默忍受着这些年来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告诉你真相,是因为她不舍得让你为难,阿姨她很爱你,她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生,她不会一直忍着痛苦活到现在。”

“景廷渊,阿姨她那么爱你,你就这样对她?明知道景叔叔的做法是错的,你还要帮着景叔叔?”

景廷渊望着夏梨的眼睛,回想起刚才在医院里的那一幕,景霂拿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要动动手指,子弹就能穿过他的脑袋。

景廷渊没有回答夏梨的问题,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在橘色的路灯下,一个人的影子显得特别孤单。

就在夏梨准备上前追过去时,南席突然出现拽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夏梨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不要再逼廷渊忤逆伯父。”

“可景叔叔……”

“你是孤儿,你无法理解他的感受。”

夏梨气愤地甩开南席的手,红着眼眶瞪着他质问:“孤儿怎么了?”

“因为你是孤儿,所以你无法理解他的感受,你根本不知道伯父对他意味着什么。”

“我听不懂。”

南席松开手,第一次有足够的耐心向一个人做出解释。

他说:“廷渊从小是伯父放在身边教导长大的,他的三观,他的学识,几乎来源于伯父的教导。”

“伯父很溺爱他,从不舍得打他一下,把所有好的都给他,他在我们几人当中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无论伯父在外人眼里是怎样的一个人,也不管伯父跟伯母之间的感情如何,在廷渊这里,伯父没有对不起他,甚至给予他足够的父爱。”

夏梨:“所以呢?阿姨是他的母亲,他就这样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