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春节将近,一大清早北平城外朝北的一座公路桥边,值班战士远远的看见前方驶来了一个车队。
车队行驶得很慢,也就比走路的速度稍微快一点,所以一开始值班战士并没有注意,但随着车队靠近几百米,值班战士发现了异常,赶忙通知了排长。
排长远远望了一眼,也很诧异。
这个车队看上去一二十辆车,但是除了第一辆车上有个驾驶员以外,后面的车全部用锁链拴在第一辆车上,拖带一起前行。
排长连忙喊了两个战士,和自己一起向着车队迎了上去。
走出哨卡不到百米,那个车队也在近处慢慢停了下来。
出自战争年代过来的警惕性,排长一边行走一边仔细打量车队。
这个车队由十二辆看起来像吉普汽车的奇怪车辆组成,车后面还拖了一个货箱斗,但是奇怪的是它们全部用锁链连接在一起,只有第一辆车上有驾驶员,后面的车全部由第一辆车拖动。
这些车辆长得奇形怪状的,全部都是前面两个小轮,后面两个大轮,还拖带一个货箱车。
而第一辆车驾驶员的打扮,也让排长心中奇怪不已。
这个驾驶员是一个紫袍的道士,头上戴着一顶华美的金冠,肩后斜背一柄长剑。
随着排长的靠近,紫袍道士也拖带着车队,缓缓地靠着路边停下,明显不带有任何敌意。
那个紫袍道士停下车以后,站在路边看着接近的排长,轻轻的做了一个道揖。
排长当年还是小兵的时候,部队里便有下山的道士,对于道家礼仪倒是有一丁点的了解。
这个道士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长得虎背熊腰的,却着紫戴金,已经是全真教最高级别的扮相,不知道是哪家大观的观主。
当下不敢怠慢,先示意两位战士散开,然后迎了上去,敬了一个军礼问道:“道长好!不知道长是哪家道观的,这是运什么东西进城?”
那道士微微回礼言道:“贫道全真教华山派张贺之号飞玄子,仅以这十二辆大车及四千斤猪油作为见面礼,求见聂市长。
劳烦同志可否通报一下?”
道士说完便虚引着排长向着车队后面走去。
排长跟着道士来到了第二辆车车厢前打眼看去,那车厢里用绳子牢牢的捆着几个乳白色的桶子,每个桶估摸着装有个百来斤的东西。
紫袍道士伸手一旋打开桶盖,又挑开内盖,一股猪油的清香便飘了出来。
排长微微耸了耸鼻子,悄悄咽下了嘴里的口水。
这年月猪油有多金贵自是不用说了,往年排长见过的最大一次劳军,也就送了两口猪,而那两口猪还不一定炼得出来这一桶油。
别说那十二辆车,光这四千斤猪油,这劳军的手笔就够大的了,别说见聂市长,就算是叫聂市长迎到这里来,也是够资格的了。
排长既然是受到部队信任,派出来主管繁忙哨卡当然是见多识广的,这么大手笔的劳军,可是从来没有听闻过。
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跑回哨卡摇响了电话:“喂,这里是北2号桥,接团部。”
这个紫袍道士就是在笑傲世界达成先天以后,飞升穿越的张贺之了。
这次穿越是肉身穿越,而且有点奇怪,张贺之也是在这边仔细观察了两年多,才决定出来接触。
这时张贺之看着排长一个电话直接摇到团部,不由得微笑的点了点头。
前世时算是红三代的张贺之,对于我军独特的指挥方式一向都是有所观察的。
我军由于军事历史时间太短,军事指挥人才不够,一向都是以团级为独立的方面指挥力量的,只是这几年因为内战的大规模性,才逐渐组织完善了军团级和纵队级的指挥架构。
作为排长,并未按照连,营,团的逐步分解方式进行汇报,说明排长已经对接触的初步信息进行了等级判断,并直接汇报到了他所能接触的最高指挥机构“团部”,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表现了。
出于礼貌,张贺之自认为到底是一个“真人”,自然不好意思去偷听人家说了什么,只好回到车队整理了一下物资。
过了一会儿,那个排长带着一个小战士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张道长怠慢了,这位是我们的副班长小徐,等会儿便由小徐带您去我们团部,我们周政委在团部恭候道长大驾。”
张贺之微微一拱手说道:“那便有劳小徐班长了。”
一声小徐叫出来,那班长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这道士的脸型稚嫩,好像还没有自己年龄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但看着道士行走动作之间极为沉稳,若是只看身形气度,说是五十岁都有人相信,便不好再计较大小。
张贺之翻身上了第一辆车的驾驶位,这车只有一个驾驶座,但幸好两侧各伸展出了块座板,张贺之往旁边挪挪,再坐上一个战士还是可以的。
这车本就没有熄火,不停的发出,低沉的突突突突轰鸣声,整个车队慢慢启动。
车队路过哨卡时张贺之想起了什么,随手掏出一包烟来朝着哨卡幌了幌示意了一下,然后丢了过去:“嘿,接着。”
这时排长已经跟到了哨卡,正要拒绝,但头车已经开了过去,排长想了想,回头登好记就是,便没在说什么。
坐在旁边的徐班长斜看了一眼道士,正要说什么,张贺之却从怀里摸出另一包烟,抖露出来两只:“抽不?虽说咱队伍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当然是指的老百姓。
道士我可是来劳军的,比咱部队上,道士我可是富得流油哦!”
见小徐拿起了烟,便摸出了一个金灿灿的打火机,叮的一声打着了火。
徐班长看见这个打火机眉头扬了扬,这玩意儿见过,便是国军那边营级长官都不见得能有一个。
徐班长只是一个老兵,并不善于言辞,张贺之是修道多年也不喜废话。
徐班长指路,两人一路默默的抽着烟,不过三五里地便来到了团部所在。
这里看来是以前的一个地主大院,远处遥遥能够看见城墙和一个城门楼子,张贺之想了想应该是德胜门。
大院门口已经站了五六十号人,看见车队过来便慢慢的迎了上来。
待双方隔着十步,张贺之慢慢停下了车,然后跟着徐班长翻下车身,来到众人之前,弯腰做了一个道揖。
徐班长赶前两步正欲给双方做个介绍,对面领导明显知道自家士兵是个什么水平。
见那道士紫袍金冠,明显标准沉稳的道家礼仪,怕自家士兵失了礼数,在徐班长开口介绍之前,抢先敬礼发言:“请问,这位便是张道长吧?
在下姓周,现为四十一军留守团政委,贵客光临,蓬荜生辉,尚请入内待茶。”
张贺之哈哈一笑:“贫道全真教华山派张飞玄子,前来劳军,周政委有礼了。
如今国家新立,百废待兴,些许虚礼便先免了吧。
请同志们搭把手,且先下货。
第一二辆车厢上大多是给领导们展示的物品,后面装的多是猪油。
这是礼单。”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之后双手递交。
如果有后世之人在此,一看便知这是一张标准的A4打印纸。
见着这么长的一个车队劳军物资,周政委也不好意思以军礼相待,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礼单,一边瞟了一眼,一边客套:“道长重礼,那我便先代部队先行谢,谢,额过了,这,这也太贵重了!”
见那礼单上第一行便是:12辆载重4吨拖带式拖拉机。
猪油4000斤
午餐肉罐头500个
水果罐头500个
盘尼西林注射液2000瓶
磺胺消炎粉2000盒
这份礼单看来为了让计算方便,都用上了阿拉伯数字。
拿着这份礼单,周政委手都有点发抖,不说那4000斤猪油,如今的北平城有没有这么多库存,都还两说。
特别那4000份药品,以周政委留守首都城市团政委知道的数据,恐怕全国也凑不出来这么多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