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等别庄后续的清扫工作彻底结束,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马上临近年关了。

关于安淮的一切,三人终究还是都没对牧原提起。安雁会被押送至一百八十八牢,终身不能再踏出一步。而除此之外的人全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冬日,再没有一点消息。

牧原几宿没睡,熬制出了能够融炼掉母蛊和子蛊的药液,将那些东西彻底处理了个干净。乔婉娩和石水商议过后,决定让他将功抵过,云水楼那两具尸首就此一笔勾销。

毕竟真正算下来,牧原才是那个受害者。

从别庄搬出也需要些时间。趁着石水和肖紫衿在别处忙活的功夫,乔婉娩得空回了趟小院,打算把这事告诉还在养伤的李莲花和李相夷。

这件事解决后,乔婉娩彻底放松下来,甚至脚步都隐约欢快起来,走上了回小院的路。

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她住所周边的一圈侍卫从始至终都没撤。因此每次远远看去,都能瞥见白色院墙外站着突兀的黑甲侍卫。在纯白的雪地上更显眼。

但这次……似乎又有不同。

乔婉娩轻松的笑意定格,凝固在嘴角。心底蓦地升起一股烦躁和不耐,连眼神都因此冷了下来,淡淡瞥向院门口被黑甲侍卫拦下的肖紫衿。

这次负责梨园听画事宜的人本没有肖紫衿,是他自己听闻乔婉娩长久未归后才自己跟来的。但清扫工作终究对方还是帮上了些忙,思及至此,乔婉娩待他还算客气,“紫衿,你怎么来了?”

听见乔婉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肖紫衿突然转回头来,双眼也在看向她时带上了几分笑意,“婉娩,你回来了。”

乔婉娩没接他的话茬,维持着平淡的目光注视着他,等肖紫衿回答自己的问题。

肖紫衿张了张嘴,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太打扰她了。他抿了抿嘴角,内心思绪万分,半晌才强笑着开了口。

归根结底,他这次突然造访,还是为了乔婉娩一直藏在院中的那两个人。

自从开始清扫工作后,那两人的存在一直被乔婉娩试图掩盖过去。后来石水成了得知真相的一员,她也默不作声地开始跟着乔婉娩动作。以至于时至今日,李莲花和李相夷的存在也只有几个负责送饭和煎药的侍女,医师知道。

肖紫衿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一定要追查,他开始也查了两日。可见乔婉娩神色不快,石水又对这事态度模糊后,他确实是放下了继续调查的心思。打算快点结束北域这边的事务,好和乔婉娩一起回四顾门过年。

但这点念头,很快在那一抹熟悉的月下背影出现后动摇了。

李莲花那晚去找安雁走得急,虽然他有心避人耳目,绕了一圈。但终究还是在雪地上不慎留下了自己的踪迹,还让肖紫衿瞥了个正着。

他速度很快,肖紫衿惊鸿一瞥之下甚至没能看清他是从哪个方向离去的。但没来由地,他总是偏执地认为那就是乔婉娩藏在院子里的那两个人之一。

于是今日,趁着人来人往不断忙碌,肖紫衿以为乔婉娩会撤去院外的侍卫。却不曾想再来此时还能被拦下。

“……”

乔婉娩几乎无法维持脸上平和的表情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下来,“紫衿,我的院中有谁在,我这个主人还是能说了算的。况且这些侍卫全部都是为了防梨园听画的余孽来犯,不是你想的那样。”

肖紫衿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防余孽来犯,那为何要拦我?”

乔婉娩语气毫无变化,“墨涵医师受我之邀,来为有伤的门下弟子看诊,如今她也在我的院中,别人不好见。”

肖紫衿神色挣扎,还想要再多说两句。乔婉娩却已经脚步飞快地绕过了他,往院门走去,只道:“紫衿,天色不早了。等门内弟子全部撤走,我们就回门里。门中积压的事务还未处理,你身为门主,还是别忘了自身职责,尽快回去吧。”

乔婉娩说完,踏步就要往院子里走,两侧的侍卫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她进去。

她脚步不停,却冷不丁地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了肖紫衿带着不甘的声音,“所以,你还是放不下李相夷是吗?”

“……?”

乔婉娩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屋里趴在窗户边一直看着的两个人瞬间不淡定了。

李相夷都要气笑了,捏着窗角的手都在用力收紧,“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哪里说到我了?”

李莲花难得没话讲,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感慨,又想要叹息。到最后只能伸手,摸了摸李相夷的后背,给他顺气。

“哎,行了,别气了。”

李相夷身上刚拆下了纱布,一身这几日被养得白皙的皮肤外只罩了层薄袍子。李莲花哄着他,圈着他的腰把人往后带,远离冒着寒风的窗户,“你伤刚好,别乱动气。回去躺着去。”

李相夷挣开他的手,嘴里嘟嘟囔囔地道:“我不冷。不躺了,都躺多久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什么。”

这边两人在屋里躲着不能出来,那边的乔婉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看着肖紫衿,长久地凝视着对方的双眼。那双温婉的眸子完全冷下来时看人无比犀利,让肖紫衿无故想起多年前,李相夷还在四顾门时大发雷霆的那一次。

芙蓉膏那种腌臜东西,李相夷下令过,绝对不准进四顾门。可那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底下人办事不干净,竟让这东西撞在了李相夷跟前。

但破天荒地,李相夷没有表现出丝毫怒气。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沉默地听着手底下人慌乱的辩解。然后也像现在这样略微歪着一点脑袋,用一种平静到极致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看。

那种目光,就和看死物似的。平静,又暗含汹涌波涛,脸色又偏偏冷得吓人,嘴角牵起一点不明意味的笑来。

“紫衿。”“肖紫衿。”

恍惚回忆中的人和跟前站着的乔婉娩一同开了口,那双眸色和她一般无二的眼睛微微上抬,对上肖紫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目光。

这大概是乔婉娩第一次喊他的全名,她语气平淡,似乎没有为此生气,只是在平静地询问肖紫衿,或者又是在陈述一个他永远不能正视的事实,“放不下、忘不了李相夷的。究竟是我,还是你?”

言毕,乔婉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屋里烧着热腾腾的炭火,很快驱散了乔婉娩身上的寒意,她脸上却还残留着没散去的冷。开门,转身再关门,这些简单的动作似乎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让乔婉娩只能靠在门板上休息。

乔婉娩背后抵住门板,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乔婉娩转头,看向帘子后面刚刚钻出来的两颗脑袋。

李莲花挨着李相夷,他们半个身子躲在帘子后面,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下叠着,正齐齐看向乔婉娩。

“阿娩?”

李莲花眨眨眼睛,问她,“没事吧?”

“……没事。”乔婉娩揉着额角,脸上的疲惫和惆怅尽数展露出来,“你们都听到了?”

李相夷点点头,“看到了。”

李莲花抿抿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乔婉娩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她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杯给自己倒茶,然后看着漂浮上茶盏的点点茶沫出神,喃喃道:“……我只是在想,是什么让紫衿变成了现在这样。”

“没人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李相夷在她一旁坐下,接话道:“是他自己变成了这样。”

嘴上说着乔婉娩忘不了李相夷,但实际上第一个想起故人的,分明是他自己。只是不想承认,又不敢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