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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东浩疯疯癫癫地寻找证据去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只能祝他好运。

这场宴会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夜幕降临。

新娘和新郎被我们送入了房间。

但世界上的事情从来是福无双至。

新人们前脚进了房间。

就有人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脑门子的热汗。

“生了。”

“什么?”

我皱了皱眉,来者匆匆喘着气,好不容易将话说清楚。

“生了,孩子要出生了。”

我微微一愣。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

我急匆匆地来到了看诊室的门口。

门口的家伙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见到我,喜出望外地说道:

“神使大人,快点进去吧。”

“方姨想见一见你。”

我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郑医生焦头烂额地忙着准备着接生用的工具。

“孕期大出血大概率是因为胎儿的位置不对,这样的话应该选择剖腹产。”

“产钳,胎头吸引器,侧切剪……”

“麻药已经打过了,还需要再等等……”

他喃喃自语着,显得非常紧张。

怀孕的女人躺在床位上,脸上的表情扭曲,额头上是因为疼痛渗出的细汗,额前的刘海紧紧地黏在前额,她看见我,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却马上因为疼痛而扭曲了。

“神……神使大人,早上的时候我听说了您的神迹呢……”

“我听说避难所里开满了梨花,就像……就像下雪一样。”

“我姓方……孩子的爸爸姓楚……听郑医生说,估计是个女孩呢。”

“我想……要不就叫她楚方雪好了。”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上已经完全被湿热的汗水浸透,就像从水里刚刚捞出一般,我则希望通过这样的接触能让她的心里安定一些。

我不用问都能知道为什么孩子的父亲不在这里。

我们都是在末日中艰难活着的人,实在没必要把每一件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别紧张。”

我有些干巴地说道。

我即将迎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这是我先前从未体验过的事情,虽然我也是这样出生的,但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个过程。

此刻我同样忐忑和紧张。

我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件神圣的事情做点什么,但发现自己除了在这里干站着,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呵呵,您可以让神树开满梨花,我也相信您的祝福一定能让我的孩子健康降生的。”

我有些沉默。

孕期大出血,核辐射,逃难,加上早产。

在如此多的负面情况地叠加下,这个孩子健康降生的可能性已经跌落到微乎其微了。

“耻骨下方下刀,然后是皮下脂肪,再然后是腹直肌筋膜……没问题的,内容我都还记得。”

郑医生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却在摸着手术刀的时候变得沉稳。

病床上的女人渐渐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变得沉静。

意识似乎也渐渐趋于模糊。

“可惜圣女大人没来。”

“不过没关系,她的血液就流淌在我的血管里,她一定会保护我和我的孩子的。”

她这样说着,声音愈发轻微,仿若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郑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

“神使大人,帮我搭把手,只要别让汗流到我的眼睛里就好。”

我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

……

我不知道帮他擦了几次汗。

手术探照灯的光线明亮,带着炽热的温度。

灼烧着视网膜。

那些或红或黑的液体,和带着粉色的身体器官在眼前轮番上映。

这一路上我已经见识的不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时不时地完成郑医生的布置下来的指令。

他一直紧皱着眉头,仿佛在拆除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直到最后,他缓缓地伸出手,朝着下面探去。

我屏息凝神,胎儿的头部探出外部,我可以清晰地看见这个小家伙的头部,像是一只尚未完全孵化的雏鸡。

紧接着是身体,和连着脐带的肚脐。

随着他一声嘹亮的啼哭,一股由衷地喜悦在我们心间荡漾开来。

我回过头,从郑医生的眼中同样捕捉到了喜悦的光。

他的眉头松开,接下来的动作也更加轻松,很轻松将剖腹产的伤口缝合了回去。

直到最后的工作结束。

他竟然一屁股就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拉下口罩,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落座的地方被热汗捂出一个印子来。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羊水擦干,又用提前准备好的襁褓卷起来,缓缓抱起,拿到了郑医生的面前。

他仔仔细细地看,反反复复地看,一处不差地看。

他的声音很激动。

“健康!一切健康!”

“虽然还要更进一步的观察,但我想这个孩子是健康儿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将会是我们这里诞生的第一个生命。”

新生的生命。

没有比这个更能在末日里振奋人心的了。

一路走来,见证良多,甚至连以前未曾见到过的事情都经历过一遍,却再没见识过新生命的诞生。

“我以为人类要灭绝了呢。”

我笑道。

“是啊。”

郑医生毫无形象地躺在地板上,那稀疏的头发像是掉在地板上一团秋天的草。

“还好,还好我的手术没有出差错。”

“那你以后要改行当妇产科医生吗?”

我打趣道。

“倒也不是不行。”

郑医生这样说着,声音多少有些疲惫。

“我躺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

我将门推开。

外面的人纷纷看向我。

路雪第一个冲到了我的面前。

“怎么样了?孩子健康吗?”

我微微愣了愣神。

我恍惚间想起了我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同样见过一个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当时已经病入膏肓,即将彻底死去。

那时候的路雪并没有表现出现在这样关心的样子。

是这路上发生的一切改变了她吗?

可这种改变究竟是好是坏,我又无从得知。

就像我先前说的,多愁善感的人往往痛苦,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

“你快点说呀。”

路雪着急道。

“孩子很健康。”我回过神来,“像一只没长毛的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