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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齐推着春女士的轮椅为我们送行。

我本想趁着他们还没来提前一步走,毕竟我独来独往惯了,送行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

况且春女士本身就行动不便,更显得这个事情麻烦而多余。

但到了门口才发现,没有春女士点头,我竟然连门都出不去...

于是我和路雪枯坐在入口处的大门边,用小刀在地面上划出几个九宫格,以便于我们下井字棋打发时间。

说起来井字棋实在是个无聊的游戏。

刚开始我还凭借对规则的了解多赢了几局,可后来路雪就渐渐掌握了这个游戏的诀窍。

于是我们开始无限地平局。

“这个游戏也太无聊了。”

路雪朝我抱怨道。

我想了想,也许换一个游戏会好一些。

“那我给你讲讲五子棋的规则吧...”

无非是多划几道格子,我相信避难所的居民不会在意大门的地板砖上多几道奇怪的划痕的。

再说,已经有了这么多九宫格,再多划几下,说不定还能起到装饰的作用。

我正想着如何将五子棋的规则简洁地讲给路雪,老齐就推着春女士到了我们面前。

老齐看着我,一脸感动地将我抱住:

“老陈,我真想不到你会帮忙!我以前叫你带个早饭你都推三阻四的,看来,我真是误会你了...”

我尴尬地将手放在身前,想把老齐推开,但最终还是作罢。

被男人抱着不好受,比起被老齐抱着,我更希望是被春女士抱着。

更何况其实我一开始都已经说了要拒绝了,是各种错综复杂的原因,导致我不得不接受春女士的委托。

我很想告诉老齐,其实你没有误会我。

但又觉得解释起来实在是麻烦,所以就没有说出口。

春女士摸了摸路雪的毛茸茸的白毛脑袋,笑道:

“要记得回来哦,到时候奖励你看动画片。”

路雪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家伙...原来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吗?

说起来,昨晚我是独守空房,路雪则是和春女士住了一晚。

女人之间的关系真是难以琢磨,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还冷嘲热讽的,结果经过这一晚上的接触反而变得亲密起来了。

“等你回来的时候,那个光盘应该也修好了吧。”

春女士用手轻点着嘴唇,喃喃道。

我咳嗽了两声,试图唤醒春女士仅剩的良知。

但是光盘损坏通常是无法修复的,春女士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我有点担心,万一避难所的确有这种修复光盘的黑科技的话,我会不会很尴尬。

春女士腹黑的这一点我也喜欢,只是公开处刑的事还是饶了我吧。

“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春女士看向我,正色道,“别死了,一定要平安回来。”

“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内容的。”

我挠了挠头,这大概就像“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这种经典的局面。

实际上春女士可能并不知道我想要的信息,又或者她知道的信息其实派不上用场。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绝对是交易之中吃亏的一方。

但...漫无目的在这片赤土上走了两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到这样确切的情报,哪怕这仅仅是个谎言,也让我有了个努力的方向,不至于再像先前那样,迷茫地在这片孤寂的风雪里行走。

想到这,我与避难所的里那些奉春女士为女神的家伙们,竟然有了些许的共鸣。

......

凛冽的风雪遮蔽了视线。

视线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山脊线上绵延的积雪宛如一条白色的巨龙,盘桓在山顶之上,俯视着我们这两个艰难攀附而上的旅人。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一块肮脏的布蒙住了一般,将整个世界沉浸入冷色调的底色里。

我和路雪背着自己的行李,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山顶攀登。

积雪已经到了脚踝以上,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坑,但旋即又被后来落下的雪掩埋。

不论是主观还是客观的角度来讲,雪都下得很大。

没有什么比刚出发几天就遇到极端的天气更加让人烦恼的了。

正当我想着前路会不会像先前几次一样被断开的公路,或者山顶滑坡的巨石堵住时。

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彭”的一声脆响。

听起来像是某人像烙饼一样被“啪”的摔在平底锅上的声音。

我扭回头,果然看见路雪已经以脸着地的姿态趴在了地上,她在雪地上恰好摔出一个凹陷下去的人形,看起来像是一个形状有些另类的冰棒模子。

最外围的一层积雪仿佛现场尸体痕迹固定线一般齐整。

如果警察要来调查这起凶案,估计会松一口气,至少已经省去了画线部分的烦恼。

我将尸体般的路雪从印子里抠出来。

拍了拍她上面的积雪,好让积雪不至于融化进衣服里,导致她的体温进一步降低。

她本就白皙的脸色此刻已经是彻底变成了一张新鲜出炉的A4纸,那狼崽般的眼睛也不像平常那样炯炯有神,反倒显现出了颓唐和迷茫的神情。

“陈闲...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吗?”

我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比平常轻地多。

“先休息一下吧。”

......

在满天飞雪的情况下,能够找到这样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绝对是一件幸运的事。

这里没有多大,也不是山洞。

说白了就是几块巨大的石头,因为坡度的关系恰到好处的卡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帐篷。

我在外面捡了一些还算干燥的木材,随后用先前在便利店找到的煤油打火机将它们点燃。

于是火光就在这石头帐篷下点亮,给了我们两个些许温暖的慰藉。

路雪双腿抱在身前,将修长的五指舒展在篝火前,脸上露出舒服的神情。

我往篝火里再次丢进一根木材,砸起了点点的星火。

不知道是橘红色火光的映照,还是身体已经渐渐回暖的关系,路雪的脸上已经重新出现了血色。

至少比先前的A4纸脸要好多了。

如果在街头上迎面遇到这样一个脸色这么苍白的人,我估计会以为她是刚下台子,尚且来不及卸妆的日本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