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从木兰围场回来之后,众嫔妃又恢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皇后坐在上首,如今小肚微微隆起,这段时间她勤于保养,身材也日趋丰腴。
“平身,”皇后微微笑着,扶着竹枝的手起身,道,“今日众位妹妹且随本宫去寿安宫,给慈安太后请安吧。”
淑妃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忽地闪过一点幽色。
到了寿安宫,众嫔妃请过安,都坐在正堂里陪慈安太后说笑,这时,顾容华看着慈安太后,忽有些忐忑地说道:
“母后,嫔妾今日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众嫔妃目光一下子看向了顾容华。
慈安太后放下茶盏,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但说无妨。”
顾容华似有些忧心地开了口:
“母后,如今皇后娘娘身子重,楚妃娘娘又重伤未愈,这六宫事务依托于昭嫔娘娘一个人,二皇子又还小……长久以往,怕是不妥。”
照现在的情形,这协理六宫之事,放眼过去,还真就淑妃最合适!
皇后脸色微微一僵,猛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楚妃这一次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已经不中用了,这协理六宫之权,不交也得交!
皇后这阵子沉浸在得子的喜悦当中,却忽视了围猎之变后产生的变动。
“母后……”
她才刚刚张嘴,没想到徐玉宁比她更快一步!
“母后,顾容华说的不无道理。楚妃如今病着,她的身子……”徐玉宁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今后怕是不能再劳累了!”
她向来不随意出口帮人说话,故此时她出声,分量就格外不同了些。
同样的,她向来是不随意帮腔的……淑妃心里立马警觉起来,微微刮了她一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玉宁岂会安好心?!
淑妃想得对,她徐玉宁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趁楚妃病重,皇后有孕,此时正好卸了楚妃手中的权力!
如今,这个协理六宫之权,她徐玉宁也是时候争一争了!
今日既然顾容华替淑妃开了口,她何不顺水推舟?!
皇上和慈安太后不放心淑妃,那她徐玉宁想赢得这个协理六宫的权力,胜算还是挺大的。
徐玉宁开了口,慈安太后面色微微一正,郑重地思量了片刻。
她手中佛珠一下一下地转着,一想到楚妃三天两头病着,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原先想着楚妃是个中用的,如今看来,也是用不得了。
她轻叹一声:“顾容华和月昭仪言之有理。”
此事慈安太后虽然没有当场给出答复,却也有点板上钉钉的意味了。
回了永宁宫,徐玉宁扯了扯嘴角,忽问:“小福子,楚妃那边怎么样了?!”
小福子道:“回娘娘,这一次楚妃为救皇上才受了重伤,常春宫里照看着楚妃的人,是皇上和慈安太后亲自安排的,咱们这会儿怕是插不上手!不过——”
他话锋一转:“虽说楚妃如今渡过了这一劫,可是听太医们说,没好生将养个一年半载,都好不全,如今,楚妃也是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
徐玉宁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当日若非沈持珏和承国公及时赶到,死的就是她徐玉宁了!
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玉宁微微冷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精致的玳瑁护甲,只见那护甲尖尖,闪着锋利的光。
徐玉宁舌尖抵了抵上颚,怎么办,很想趁她病,要她命啊!
小福子将打听到的另一件事也一并告诉了她:“听说皇上前些时日已经下旨,免了苏大人一家流放岭南的罪,将他们召回了京城!”
“……”
“奴才还听说,皇上打算让苏大人官复原职!”
“她苏云楚,倒是有能耐!”
闻言,徐玉宁当即冷哼一声,“替皇上挡的这一刀,倒是没白挡!”
小福子听了这话,却微微奇怪道:“怕也不只是挡了这一刀这么简单,皇上的旨意,说的是苏大人,此次围剿叛党有功!”
“苏正修围剿叛党,有功?!”
“可不是,”小福子道,“娘娘,您说,苏大人一家远在岭南,怎么还捞着这么一个‘围剿叛党’的功劳?苏大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徐玉宁。
“苏正修在朝为官多年,有点本事,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徐玉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应该是楚妃在宫中,给他传递了消息,他才能及时响应!”
徐玉宁轻叹一口气:“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无用了。”
“小福子,”她想了想,“再去查一查苏正修。”
“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拿到这个‘围剿叛党’的功劳的!”
苏正修复起,要查这事也并不难。
小福子只稍稍找朝中的大臣一打听,就摸清楚了。
“娘娘,两年前,萧元祚曾在滇南出现,还去沐家治过伤,此事,是苏大人写信向皇上举报的!”
徐玉宁手指忽地用力握成了拳头。
苏正修此前是流放岭南的罪犯,他的信怎么可能到皇上跟前?
所以,他的信,是楚妃给皇上的!
徐玉宁猛地想起先前,曾在乾清宫撞见楚妃求见皇上。
也是从那日之后,萧夺总是无端朝她发脾气,还各种猜忌她,事后,还那样强迫她喝助孕汤……
所以说,苏正修的信,正是那日楚妃呈给皇上的!
得知萧元祚与沐家有瓜葛,萧夺肯定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徐玉宁与沐驱寒!
因为沐驱寒,是徐玉宁主动举荐进宫,来给慈安太后治病的!
那种情形之下,萧夺怎么会不怀疑,他们与皇太孙勾结?!
楚妃,当真是给皇上上了好一记眼药!
“苏云楚!”
徐玉宁此前曾真心待她,却换来她的一记冷箭!
有过前世那样惨痛的教训,这一世,徐玉宁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耳边响起康嫔的话:“这一次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折损了元寿,就怕她有命得功,将来也无福消受!”
“也好,”徐玉宁抬手摸了摸怀里的狸奴,目光前所未有的阴冷,“那就让这个救驾之功,成为你的催命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