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徐玉宁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臣妾刚刚只是在想皇上。”
“想朕?”萧夺挑了挑眉,“朕不就在你面前?”
“臣妾也在想自己。”
“嗯?”
徐玉宁眼尾忽地一红:“在想臣妾近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皇上这样对待臣妾……”
萧夺微微一顿。
“是朕今天鲁莽,弄疼了你,”他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看着她时,眸光不停闪烁着,“不是你的错,朕只是太心急……”
徐玉宁不解地看着他:“心急?”
“是……”他干燥温热的手突然摸向了她平坦的肚子,眸中忽地闪过一丝寒意。
但很快,他就微微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嘴角挂着淡淡的揶揄的笑意,“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有动静?”
一听这话,徐玉宁所有的心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神色着急:“皇上难道还在怀疑臣妾?!”
“怎么会?”
萧夺再开口时,眼中的那抹寒意已彻底散去,面上不露半分端倪,他只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太医可有按时过来把平安脉?朕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有恙,才……”
徐玉宁瞬间明白过来:“太医说了,皇上与臣妾身体康健,又正逢壮年,之所以还没有孩子,是子女缘未到。”
“……身体无恙便好。”
萧夺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过来一把将徐玉宁从床上抱起,带着她去了净房。
入夜,徐玉宁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却毫无睡意。
她咬了咬唇在萧夺怀里翻了个身,就着帷幔外留下的一盏微弱的烛火,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潮起伏。
萧夺,有心事。
又或者,他有事瞒着她!
徐玉宁藏在被窝的手,微微用力收紧。
“娘娘。”
晨起,徐玉宁刚服侍萧夺更衣,康公公忽然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徐玉宁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目光从康公公身上移开,看向萧夺时,脸色微微一僵:“这是什么?”
她没有忘记,宫中侍寝有规矩,若是哪个妃子的孩子皇上不想要,就会在侍寝过后赐一碗避子汤。
康公公瞧着徐玉宁的脸色不对,忙道:“娘娘,这是,助孕汤。”
他,竟亲自吩咐康福禄,给她端了一碗助孕汤……
看着眼前这碗助孕汤,徐玉宁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曲着,只觉得心里忽地空了一块。
不再去看萧夺现在是什么神情,她伸手一把拿过药碗,仰头全灌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背后炙热的目光,似要将她的后背烫出一个洞。
瞧见皇上神色不悦,康公公端着托盘的手微微一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徐玉宁放下碗,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她不欲为难康公公,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太苦了,可有蜜饯?”
“有、有的!”
康公公如蒙大赦,赶紧端上一盒蜜饯。
这时,身后忽伸来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身体转了过来。
萧夺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擦去了她嘴角残留的药汁,目光幽深:“晚些时候,朕让张院判来给你请平安脉。”
徐玉宁喉咙一梗,看着眼前的萧夺,她只觉得好陌生。
她张了张嘴,一个“好”字涌至唇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就在这时,珍珠忽神色不自然地走了进来:“娘娘,皇上……”
看着屋里气氛不太对,珍珠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夺脸色阴沉,一甩袖子转身看着珍珠,眼中怒火腾起:“何事?!”
珍珠吓得膝盖一软,当即扑通跪地:“……静、静安郡主在门外求见!”
萧静安?!
萧夺冷冷地笑了一声,忽地转身,用一种近乎带刺的目光看着徐玉宁:“让她进来!”
看着已经动怒的萧夺,徐玉宁心头狠狠一跳。
他,要干什么?
片刻后,只见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萧静安牵着李嬷嬷的手走了进来。
抬头一看到萧夺黑着一张脸,萧静安吓得后退了一步。
李嬷嬷忙伸手抵住她的后背,笑着领萧静安上前:“老奴代郡主,给皇上请安,给月昭仪娘娘请安。”
察觉到萧夺情绪不对,徐玉宁连忙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朝李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才看向神色有些害怕的萧静安:“不知郡主,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李嬷嬷代萧静安回道:“听说皇上在永宁宫,郡主便过来了。”
这么说来,萧静安并不是特意来找徐玉宁的,而是来找萧夺的?
只见萧夺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落在萧静安身上,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李嬷嬷伸手拍了拍萧静安的背,示意她说话。
萧静安早被眼前的皇叔吓得不行,说话时声音直打颤:“……皇叔,静安也想去木兰围猎,求、求皇叔恩准!”
话说完,她紧紧抓着李嬷嬷的手。
萧静安,想去木兰围猎?
“让皇上和月昭仪娘娘见笑了,”李嬷嬷屈膝又行了一礼,看着徐玉宁和萧夺说道,
“这孩子从小住在寿宁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慈宁太后听说皇上要去木兰围猎,也想让这孩子跟着出去见见世面,特地让这孩子亲自过来向皇上求个恩典。”
“哦?”萧夺眸光一暗,看着萧静安,忽收起了脸上的那点不悦之色,笑了笑,“既是皇母后的意思,朕准了!”
“谢皇上隆恩。”
李嬷嬷仍微微笑着,她是随侍慈宁太后的人,在这宫里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故并不怵萧夺。
萧夺收回目光,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康福禄,摆驾太和殿!”
“恭送皇上!”
等萧夺一走,屋里就只留下徐玉宁、李嬷嬷和萧静安。
他人一走,就似眼前移走了一座大山,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萧夺离开的背影,李嬷嬷道:“给月昭仪娘娘添麻烦了。”
“嬷嬷哪里话,”徐玉宁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勉强正了正神色:“郡主这么早过来,可用早膳了?”
来者是客,没有说直接赶人的道理,至少也要给人喝杯茶。
于是萧静安在永宁宫用过早膳,才跟着李嬷嬷离开。
两人刚出永宁宫,就迎面撞上了,来给徐玉宁请平安脉的张院判和沐驱寒。
萧静安再怎么不受皇上待见,也是郡主,是宫里的主子,看着萧静安走过来,沐驱寒跟着张院判连忙站到一侧让路。
偌大的宫里就没有几个小孩子,故一看到萧静安从面前走过去,沐驱寒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两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沐驱寒忽地一皱眉。
这个孩子,怎么看着有点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