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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瑙摇头:“张总管美意奴婢先代小主谢过,只是张总管也知道,小主如今正嫌人多闹腾,这少一个人也没什么打紧的。要是哪天人手不够了,奴婢再厚着脸皮向张总管讨。”

张生财回头看了玛瑙一眼,这盈袖阁的宫女长得不起眼啊,可瞧瞧这说话办事的劲儿,真真是没法挑剔。

都说奴似主人形,这位徐美人当初也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可惜人却钻了牛角尖,对先太子余情未了,与新帝又有嫌隙。若是真存了争宠的心思,这后宫里头还不知道是何等光景呢。

张生财只好道:“罢了,咱家听小主的就是。”

他看了看知春三人,又道:“这三人便由咱家带去交还给永宁宫吧,也不劳玛瑙姑娘再跑一趟了,咱家反正顺路。”

玛瑙也不推辞:“那就有劳张总管了。”

说完,玛瑙让知春三人跟着张生财走了。

出了盈袖阁,张生财收起笑脸,冷冷地瞟了知春三人一眼,吓得知三人紧紧缩起了脖子。

张生财见他们三个人脸都被打肿了,显然是在盈袖阁受了罚,不过这徐美人才出事几天啊,这底下的人就不安分了,也难怪将不管事的徐美人都惹毛了。

张生财见不得这么些个眼皮子浅又背主的东西,朝自己身边的一个白面小太监道:“你去,将他们送回永宁宫。连主子都伺候不好,让永宁宫掌事的看着点,这些个笨手笨脚的,可别再送到哪位主子跟前伺候,又惹主子们的不快了。”

知春三人听了这话,吓得脸色发白。

小虎顿时后悔不迭,张总管如此交代下去,他们回了永宁宫哪还能落个好?早知道就先不离开盈袖阁了!

知春膝盖一软便想跪下求情,可是张生财的徒弟直接一脚踢过来:“别磨磨蹭蹭的,快走!”

张生财可不会将这些个小喽啰放在眼里,刚刚应承亲自将人带到永宁宫不过是卖盈袖阁一个人情罢了,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他自个儿亲自去办。

他冷哼一声,当即带着另一个徒弟慢悠悠往坤宁宫去了。

一路上,小徒弟忍不住凑过来:“师父,您今天怎么还亲自去盈袖阁一趟?这点小事交给徒弟去办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张生财伸手敲了小徒弟一个爆枣,“你也学了那三个眼皮子浅的?你以为徐美人落魄了,就人人能怠慢了?”

小徒弟摸了摸鼻子:“我看这徐美人心思不在皇上身上,又跟皇上闹僵了,还对先太子余情未了!这……皇上如今还让她住在盈袖阁,没真的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宽容至极了。”

张生财叹了一口气,“这人呐,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也是个麻烦。”

张生财自言自语过后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带偏了,不由恼怒,“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谁教你在背后议论主子的!”

小徒弟连忙赔笑:“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哼,”张生财哼了一声,“这后宫里头起起落落的,谁知道哪天皇上又记起了这位?总之,结个善缘总是好的,再不济,那位也是忠远侯府的嫡女!”

小徒弟恍然大悟:“师父说的是。”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坤宁宫门口,两人不敢再闲聊,赶紧闭了嘴。

坤宁宫乃当今皇后娘娘的寝宫。

皇后身边的陪嫁丫环竹枝忙进来禀告:“娘娘,张总管来了。”

当今皇后姓郭,单名一个容字。

她是新帝萧夺的正妻,出身于书香门第,其祖父是帝师,曾出任内阁大学士,获封太师。

早年三皇子萧夺性子顽劣,整日里又喜欢舞刀弄剑,先帝爷怕他学了那些武人个性冲动莽撞,特地为他选了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王妃。

加上他十五岁就入军中历练,娴妃娘娘也是日夜忧心,生怕他在战场上出意外,所以早早送了他两个知事宫女,等他十六岁一满,更是直接让他娶了正妻,又纳了两名侧妃,为的就是希望他早日诞下子嗣,要是将来他人在战场上真有什么差池,好歹留下血脉。

皇后郭容与萧夺成婚已有四年,两人年少夫妻,相互相持,萧夺成功登上帝位,郭太师一家背后筹谋颇多,功不可没。

皇后娘娘长相清丽,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只是如今满头珠翠,打扮华贵,硬生生将这丝书卷气压下了几分,多了几分威仪。

张生财一进来便行了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行了,起来吧。”皇后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一本账册在看,见他来了,便将账册一合,问道,“徐美人去了盈袖阁,可还好?”

张生财谨慎回道:“回娘娘话,徐美人说她喜欢清静,盈袖阁正合她心意。是了,今日徐美人让奴才将盈袖阁三个笨手笨脚的宫女太监送回了永宁宫,说是人多心烦,她让奴才回来告诉娘娘,让您不必挂心。”

皇后轻叹一声:“徐美人太过固执,皇上吩咐若无事不可去盈袖阁打扰,如此,便由她去吧。只是这后宫总有那么些个眼皮子浅的,你也盯着点,盈袖阁一切供应,可不要怠慢的好。”

“皇后娘娘说的是,奴才记下了。”张生财点头应是。

皇后又问了他几句旁的事,然后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等张生财一走,竹枝重新沏了一盏茶递到皇后手上,她挑了挑眉:“娘娘,徐美人那边要不要再让人看着点?”

皇后手指轻轻抚着茶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徐玉宁这个人重情,只要她心里放不下先太子,便不会轻易接受皇上的情意,哪里用得着本宫出手。”

竹枝心里却有几分担忧:“那位颜色如此之盛,就算她曾被许给先太子,皇上也不计前嫌,非要把人纳入宫中,奴婢担心……”

她话没说完,皇后用兰花指捏起茶盖,轻轻吹了一口气:“你不了解皇上,也不了解徐玉宁。”

竹枝有点没听明白,但她没敢细问,只听皇后又说:“盈袖阁现在有慈安太后看顾着,皇上对徐玉宁亦有余情,估计也会派人看顾。如今皇上登基不过半年, 这后宫中笼统就这么几个人,多一个、少一个都惹眼得紧,盈袖阁暂不可轻动。”

竹枝恍然大悟,心想还是皇后娘娘心思缜密,不然还真误事了。

皇后低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试玉要烧三日满,辩材须待三年期。本宫倒要看看徐玉宁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是个痴情种!”

徐玉宁对先太子有情,便是对萧夺无情。皇后心中自有分寸,她手一松,茶盖‘叮’地一声落下:“如今秋选在即,后宫正是热闹的时候,盈秀阁那边只要徐玉宁安分守己,暂时就不必管了吧。”

竹枝连忙应下:“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