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只见一名身形略显佝偻的信使,脚步匆匆地走上前来。他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原本应是整齐的发髻此刻略显凌乱,几缕发丝耷拉在额前。
信使身着一袭灰色的粗布衣裳,那衣裳因长途跋涉而显得褶皱不堪,衣角处还沾有一些未干的泥渍。他腰间系着一根破旧的腰带,上面的铜扣也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显得黯淡无光。脚上的靴子磨损严重,鞋底几乎快要磨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来到齐王面前,信使强撑着行礼,声音沙哑地说道:“王爷,小的奉命前来送密报。”
“尔等且退下。”龙逸豪挥了挥手,除了他两侧的侍卫,院中其他侍卫都退下了,他这才看着信使:“密报逞上来。”
信使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封被汗水浸湿的密函,那密函的封口处的火漆还完好无损,这才挥了挥手。待两侧的侍卫都背过身去,齐王这才眉头紧皱,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密函内容如下:
王爷亲启:京都有变,圣上病危,昏迷不醒。昏迷之先,立三皇子为太子。朝中之臣,多有异议。且圣上予远在南疆之端木镇疆传密函,令其率十万精兵归京复命。今局势混沌,人心惶惶,望王爷早作筹谋,以应万变。臣于京都,日夜忧思,翘首以盼王爷之策。
大概意思就是:京都发生了变故,皇上病危,一直昏迷不醒。在昏迷之前,确立了三皇子为太子。朝中的大臣,很多都持有不同意见。并且皇上给远在南疆的端木镇疆传去密信,让他率领十万精兵回京听命。现在局势混乱,人心不安,希望王爷尽早筹划谋略,以应对各种变化。我在京都,日夜忧愁思虑,殷切盼望王爷的对策。
“这是一个良机啊!既然皇兄召唤镇南侯的方式不是传圣旨,而是密函——”龙逸豪面上逐渐的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阴笑:“本王心心念念,小心翼翼的准备了这么久,这天下终于要轮到我了吗?哈哈哈——”
齐王龙逸豪的笑声传得很远,笑了片刻,他收敛笑容,对侍卫吩咐道:“给本王传陆将军与左将军前来议事。”
“遵命!”侍卫领命而去。
“镇南侯收到密函,那本王自然也是收到密函了,皇兄给本王的密函——”齐王再次咧着嘴无声的笑着。
不多时,陆将军与左将军匆匆赶来。
“参见王爷!”二人齐声行礼。
齐王抬手示意:“免礼!二位将军,京都终于传来本王期待已久的好消息了。”说着他毫不掩饰的把密函递给两名将军阅览。
姓陆的将军首先打开密函,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等他看完,把密函递给姓左的将军,他这才对齐王龙逸豪拱手道:“王爷,此事干系重大,还望王爷三思。”
齐王冷哼一声:“三思?本王已思之良久!如今皇兄病危,朝局动荡,这正是本王的大好时机。”
左姓将军看完密函,把它合上,面露忧色:“王爷,那镇南侯手握十万精兵,若他站在太子一方,对我们极为不利。”
齐王眼神一凛:“本王岂会不知?但只要我们谋划得当,趁其未归京,迅速起事,未必没有胜算。再者,陛下传唤镇南侯的方式是密函,那谁能知道陛下不会给我这个皇弟也传封密函呢?”
“王爷的意思是——咱们也用收到密函这个借口出兵?”两位将军互看一眼,似乎这才理解齐王的话中意思。
“然也——本王还需要一个强大的帮手才行。”齐王轻轻敲击着扶手:“下去后你们派人到处去散发谣言,就说皇帝病危,镇南侯想要起兵造反。这样一来其他国公不可能任由镇南侯走出永安州地界,只要牢牢把镇南侯困在永安州,本王再偷偷带着门客进京,到时候你们两个带大部队赶往京都与守城驻军汇合——咱们来一个里应外合,早些结束这个快要沉没的大船。”
“高啊!王爷此计甚妙,谁人不知王爷与如今陛下关系在几个王爷中是最好的,因为陛下生病,为了宵小之辈图谋不轨,亲自率兵助威京都是正常不已。”左姓将军无不佩服的拱了拱手称赞道。
陆将军也连忙附和:“王爷英明,此计若成,大事可定。”
齐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便速速去办,切不可走漏风声。”
“末将领命!”两位将军齐声应道。
陆将军与左将军离开后,齐王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他深知,这是一场豪赌,若成功,便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若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而南疆边境——
南疆边境,夜色如墨。镇南侯端木镇疆的营帐内烛火通明,他神色凝重,正召集各部将领准备出发。营帐内,众位将领都神情严肃的等待着他们首领发话,他们大多数人也都看过皇帝派人送来的密函,据信使所说的,他们一共有二十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封一模一样的信函。可等了一天一夜,只有他一个人来到南疆。不用想就知道其他信使都遭受杀害了。
“诸位,皇上病危,传我等回京,如今局势危急,吾等当速速启程。”端木镇疆声音低沉而有力。
众将领面色严峻,齐齐抱拳应道:“愿听侯爷吩咐!”
“此次回京,路途遥远,且局势不明,途中恐生变故。但皇命在身,吾等义不容辞。”端木镇疆目光坚定,扫过在场每一位将领:“尔等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良将,此次咱们面对的不是蛮子,而是被吾等守护的那些乌合之众。虽说他们是乌合之众,那是他们面对蛮子才会那样,对自己人他们可狠得很。所以对付他们一点也不比蛮子简单。”
众将领沉默的听着,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会向他们保护的人拔刀相向。
“吾等是朝廷的兵,如果有人要反了朝廷,那吾等应该如何应对?”端木镇疆问道。
众将领齐声高呼:“平叛!护朝廷!”
端木镇疆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不错!吾等身为朝廷之兵,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有人妄图搅乱朝纲,吾等自当挺身而出,以正朝纲!”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诸位,此次回京,或有艰难险阻,但只要吾等一心,定能冲破阻碍。吾等身后是万千百姓,是江山社稷。若让乱臣贼子得逞,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吾等又有何面目面对圣上的信任,面对百姓的期望?”
将领们个个神情激昂,眼中燃起熊熊斗志。只有一个人眼里满是担忧之色,她正是端木青雨。
端木镇疆继续说道:“吾等向来军纪严明,英勇无畏。以往战蛮子,吾等不曾退缩;今日护朝廷,吾等更当奋勇向前。且圣上对吾等寄予厚望,此乃吾等报效国家之时,是名垂青史之机!”
“愿为侯爷效死!愿为朝廷尽忠!”众将领的声音响彻营帐。
端木镇疆大手一挥:“好!整顿兵马,趁夜即刻出发!”
“我等尊令。”众将抱拳行礼且有序的退了出去,营帐内顿时就只剩下四个人,端木镇疆父女两,还有副将赵猛,以及参将张毅。
端木镇疆直到这时他面色才有些愁容,他郑重的看向留下来的三名首将,目光停留在自己女儿脸上:“这边就交给你们了!一旦蛮人得知我们这边动兵回京,他们定会前来试探。青雨啊!凡事都要听赵将军与张参将的,你先退下,为父还有话对他们说。”
“父亲,您保重。”端木青雨也不扭捏,说完转身便出了营帐。她转身那一刻双眼泛红,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像其他女子一样流于表面。
“赵猛、张毅。青雨也是你俩从小看着长大的,有些事不是老夫矫情,而是这些年老夫确确实实欠她的太多了。如果——老夫是说如果,如果势不可挡的情况下,你们可否——”端木镇疆说道这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好像下面的话他难以启齿。
“侯爷,末将知道!一定会护住小姐周全。”赵猛知道这位他一直尊敬的人想要说什么。只是一心向国的他说不出那番话罢了。
“嗯!南关城的后卫兵全部派到龙脊关驻扎。”端木镇疆说着便向营帐外走去。
是夜,端木青雨站在南关城高耸的城墙上,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火把,心里有种莫名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