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端午节的上午,我在大姐家,帮大姐哄着孩子,大姐一边包着大黄米面的粽子,一边对我说,“李红,据东头的张大叔讲,富饶林场里面的金银沟,那一带的山上,蕨菜长的遍地都是,
只要走到那里,用不上两个小时,一个人就够背了,所以,我约了几个人,准备在明天,去一趟那里。”
“我也想跟你去。”
“不行,那个地方太远了,来来回回,要走四五十里地,你年纪太小了,别说背蕨菜,就是光走,也会累坏的,你还是在家,帮姐姐哄孩子吧,你听话,到时候,大姐卖了蕨菜,给你买件新衣服穿。”
我脸子一撂,嘟囔道:“我不嘛!就让我跟你去呗!哄孩子,就让五妹李紫干吧!一会儿,我回家跟她商量商量。”
大姐见我执拗,便道:“既然你非得要去,那就去吧!”我见大姐同意,自然是非常高兴。
于是,在第二天拂晓,我们一行八人,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跟着那位张大叔,迎着曙色,开始新的远征了。
去小黄沟的路途,也真是遥远,只是单程走路,就有差不多二十里路,我们一行人,经过近四个小时的急行军,方才到达了,指定的位置。
站在山坡前面一望,只见山坡上的蕨菜,跟种的麦子一样,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哇!这才是真正的蕨菜塘,这时候,那就是一句话,干就完了。
正当我们八个人,采得起劲儿,只见几个陌生的人,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当中,其中一个中年妇女问道:“你们是哪儿的,来得真早啊!”
“我们是杏花村的。”大姐手上一边采着蕨菜,一边说道。
“喔!真是能付辛苦啊!竟然走这么远的路,到这里采蕨菜,这个区域,到处都是,你们使劲儿采吧!”
“好的,大家一起采吧!”
“好!”
那人说完,便自顾忙活去了。
这里的蕨菜,真是如人所说,太厚了,炕席那么大块的地方,就能采一小筐,因为人多,大家采光了一个山头,再采第二个山头,换了不到三个地方,就将身背的袋子采满了。
这时,只听张大叔对大家说道:“大家先吃点干粮吧,吃饱了,攒足劲儿,我们再把蕨菜,往家里背。”
这位张大叔,年纪四十多岁,别看他个头不高,可是,因为他但凡有空,就上山采菜,所以,他对于哪里蕨菜多,哪里木耳厚,掌握的非常清楚,也正是因为他长期跑山,各方面的经验,也是积累得特别的丰富,所以,大家都愿意跟他上山。
我们八个人,吃过干粮之后,便背上蕨菜,跟着张大叔,向山下走去。
这时,只见四下云雾闭合,片刻之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蒙蒙细雨,除了能看清眼前的路,四处已经是迷蒙一片。
即便这样,我们仍然紧跟在,张大叔的身后,不敢稍作停留,继续向前行进。
可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走出大山,这不禁让我们的心里,没了底儿,就是经验丰富的张大叔,也慌了神儿,这时,他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诶!怎么回事呢?明明在来得时候,曾经路过了这个地方,现在,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呢?”
“你是不是你记错了呢?”其中一个妇女道。
“也有可能,要么,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一走看看。”张大叔本来是自信满满,这个时候,自己的坚持,也不禁动摇了。
张大叔说完,便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们见状,也跟着出发了。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虽然又走了两三个小时,却依然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径。
这时,眼见天色渐黑,张大叔看着大家,疲惫的样子,说道:“看来,我们想要顺利到家,只能将采集的蕨菜扔掉了。”
听他说,要把辛苦采集的蕨菜扔掉,我不禁有些心疼,但是,此时的两条腿,已经是又酸又软,连走路都费劲,还哪里有力气,背一袋子蕨菜呢?
没有办法,大家狠心地,扔掉了满装蕨菜的袋子,又将大家伙儿,剩下的干粮,全部吃光,再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叨咕着:“老把头爷爷,我们迷路了,请你老人家,行行好,快给我们指明一条,回家的路吧!”
叨咕完,又站起身,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我几乎绝望了:我的眼前,只是浮现着,正在家里期待我的所有亲人,我看着他们的音容笑貌,喃喃自语:我是李红,我找不到家了,再见了,这也许可能是,永远的再见......我想着想着,一双眼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自禁地滚落了下来。
大约又过了十多分钟,只听张大叔,突然喊道:
“你们快看,那里有亮光!”
惊喜之中,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闪烁的灯光。
“这一定是村庄,我们到了那个村庄,就会知道是哪里了。”大姐激动的说道。
“对!我们走吧!”
张大叔说完,迈步就走。
这个时候,本来已经,筋疲力尽的我,立刻从失望中,振奋了起来,跟着张大叔,向山下走去。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走进了那个村子,一问方知,这个村子,竟然是我们来时,途经的富饶林场。
接着,我们忍饥挨饿,迈着艰难的步伐,又行了十几里路,依然是拂晓时分,几近一步一挪,好不容易,走到了我家的大门前......
当我拉开房门,走进里屋,见妈妈正和衣坐在南炕上,三姐李兰,也是和衣躺在北炕上,她们见我出现,好像是看到异物一样,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妈妈心疼道:“李红啊!你这是去哪里呀,这采趟蕨菜,怎么去了一天一宿啊!”
三姐李兰也道:“你呀!可真是的,到现在才回来,都把我们急死了,这不,爹找你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我说道:“这山大林密,爹知道去哪里,能够找到我呢?”
妈妈又说道:“你爹也是的,我不让他去找你,硬是拦不住,非要去找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