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嫌弃地掀开地毯,打开了密室的通道。
水泥的墙壁布满弹孔,手中烛影摇晃,年久失修的排气扇早已经罢工,琴酒盯着缓缓淌下的蜡泪,计算着时间。
地下室的情况他相当熟悉,很快搜索完几个隐秘的角落,烛光渐熄,琴酒立刻回到通道口。
后院的事物乏善可陈,除了半人高的野草也只剩下几乎要被野草们吞噬的干枯的梅树枝干。
琴酒毫无眷恋地转身离去。
都是一些灭亡的东西,他想。
也没什么可看的。
一阵大风吹过,庭院沙沙作响,黑色的衣摆卷起细小的尘埃,毫无留恋地迅速离去。
却没有发现,一片荒芜萧瑟之中,有个花骨朵牢牢地缀在焦黑干枯的枝干上,只等待着凛冬的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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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
林霄臣坐在靠近门的卡座上,侧耳注意着每一丝动静。
沉寂已久的耳机内传来诸伏景光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立刻撤离,任务失败】
林霄臣很果断地起身,将纸币压在杯子下,快速推门离开。
“我听到了爆炸声。”林霄臣眯了眯眼,看向远处的滚滚浓烟,“是警视厅的方向。”
【普拉米亚突然发难,而且很可能和黑衣组织勾结到了一起。】
诸伏景光气息有些不稳,看样子是边跑边说的。
【所谓情报交易大概率是陷阱,黑田理事官看到了……】
“我知道他看见谁了。”林霄臣打断他的话,丝毫不在乎是否会暴露他秘密联络的事实。
他用正常的音量道:“很幸运,我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林!】
“好了,不能继续聊了。”林霄臣掐断了联系,嘴角笑意真真切切,“好久不见,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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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收到来自幼驯染的消息时,降谷零并没有旁人料想到的开心。
身为隐秘工作者的二人平日里即便相见,也不会表现出亲密或是熟知,近些年私下里的联系也只有身在组织,披着波本和苏格兰的假面时拥有过。
降谷零隐约猜出了诸伏景光暴露的真相,也知道这些年他重新埋藏身份的不易,而且,他也并不知道诸伏景光的现状,二人工作上并没有任何重叠部分,为了诸伏景光的安全,也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也没有考虑过私下里的联络。
二人全靠着偶尔偷听几位同期的闲聊,了解可能与对方有关的一丝一毫。
所以,当降谷零看到收件箱里匿名邮件中熟悉的符号时,他一下子看出,这是他们儿时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有危险,请远离我。
诸伏景光不是随意的人,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尤其是,他此刻的身份敏感,更不可能因为一点普通的事情和自己联络,而且,还是这种指代性极强的暗示。
能让诸伏景光都冒险告知的事情,就只有一样。
降谷零立刻将鸭舌帽压得更低,将外套脱下反套于身前,走过一个无人的监控死角,他将帽子反戴,身上的外套也被他丢入垃圾桶内,只剩下单薄的米白色t恤,一瞬间,收敛起气息,气质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像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一样青涩。
他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小巷,最终成功钻进了另一条繁华热闹的大马路。
他通过小巷钻入另一条繁华的马路,可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种繁华的街市看起来安全,实际上只需要一个人高呼一声抢劫,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制造一起骚乱,拦下一个人。
降谷零不自觉地咬紧了舌尖。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传来,细微的疼痛让他的思绪愈发清晰和冷静。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不放过身边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同时,他还巧妙地借助街边商店橱窗玻璃的倒影,仔细观察着身后是否有可疑的跟踪者悄然尾随。
人群在一处缓缓聚集,降谷零心下不安,他收敛着气息保持着高度警惕,同时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的身形隐入人群。
“前面到底发生啥事儿啦,为啥警察把路给封住了?”一个满脸惊恐的男人大声喊道。
他身旁的人群纷纷附和:“是啊,咋这么多警察啊,居然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呢!我的天呐,瞧瞧他们手里拿着的,那不会是真家伙吧!”另一个女人尖叫起来。
这时,有人颤抖着声音说:“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那声巨响?简直像原子弹爆炸一样,我当时还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呢!”
这番话让周围的气氛愈发紧张和恐惧,一些胆小的人开始哭泣,嘴里嘟囔着:“太可怕了,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可是这些警察为啥不让我们走啊!”
接着,又有不满的声音响起:“可不是嘛,那些警察整天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就能轻轻松松拿到绩效工资,可现在遇到事情了,却不见他们好好为咱们老百姓服务!简直就是一群吃白饭的薪水小偷!为啥就连这样的骚乱局面他们都掌控不了?”
其他人也跟着抱怨道:“没错没错,如今这社会真是越来越不安全了,犯罪率一年比一年高,难道他们就不需要承担一点儿责任吗?”
伴随着这类指责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原本聚焦于事件本身的话题逐渐发生了偏移,就好像一艘失去方向舵的船只在茫茫大海中漂泊不定。
人们的关注点不再仅仅局限于事情的真相和本质,而是被各种各样的猜测、传闻以及无端的臆想所牵引着,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人们的情绪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变得愈发激动起来。
愤怒、不满、质疑等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防线。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嘈杂的人声鼎沸,争论不休的话语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开始推搡拥挤,场面一度陷入了失控的混乱状态。
身处这片喧嚣与骚动之中的降谷零眉头紧锁,他敏锐地洞察出了事态发展的异常,那些指责声中的逻辑漏洞和不合理之处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有人在引导舆论,并且效果显着。
降谷零脑中瞬间浮现各种阴谋论,他想要尽快离开此地,他有直觉,组织在酝酿一起大事件。
降谷零顾不得自己朝外挤是否会显得古怪,他只想要远离并且确认一些事情。
“嘭——”
一声清亮的枪鸣声让喧嚣的人群短暂的安静,降谷零还未反应过来是否是便衣警察控制局面,就听到不远处几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降谷零眼底闪过杀意,他抬头看向四周显得低矮的建筑,并没有看见任何狙击手的痕迹。他将视线放远,唯一一座高楼在云雾中隐隐绰绰,这个距离早就超过了2000码,如果子弹真的来源于那处,那几乎可以断定就是组织出手了,并且范围可以缩小至几人之间,但即便是他们几个,这个距离也属实逆天。
降谷零奔跑在四散的人群中,脑中不断确认着组织几位狙击手的行程。
黑麦威士忌被派到伊豆执行任务,据朗姆的说法,琴酒今日会留在组织基地,君度行踪不定,并且就在米花。
是君度出手了?但君度的狙击技术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如果苏格兰曾经的说法,君度狙击技术着实一般,他更擅长暗杀和潜入。
那么是谁?组织新来的那个马爹利,还是最近常驻东京的威雀?
他面色沉沉,好不容易挤到边缘侧身钻入小巷,却不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透过狙击镜,落在一人眼中。
“是不是很有趣?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刺激的玩过枪了?”
“的确,很久没有玩过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