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的李姨娘就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小大夫，此话当真？”
“六分准的，地上寒凉，太太还是快起来吧。”陆芸佯装关心“您这胎初初上身，可禁不起这样折腾。”
李姨娘闻言也顾不得其他了，起身拍拍衣裳转身就走。
陆芸掏出一张名帖 “姑娘，小的从南越而来。受一位陆姓贵人所托来给给公主殿下送东西，这是陆姓贵人的名帖，劳烦姑娘通禀。”
绿檀看了眼名帖，表情转为惊喜“小大夫快快请进。”
大门在身后阖上，陆芸拒绝了下人的帮忙，轻轻松松搬起箱子跟在绿檀身后去了后院。
闻着空气中的药味儿，陆芸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待进入正厅看到坐在上首的柔嘉，陆芸一颗心沉沉坠落。
包裹在锦衣华服中的女子通身透着沉沉的暮气，神色恹恹的坐在椅子里，脸上是朱粉也盖不住的蜡黄。
陆芸躬身下拜“小的参见公主娘娘。”
“请起。”柔嘉满眼期待“宁安让你给本公主带了什么？上次的肉绒还有百味鲜很是不错。”
陆芸将手搭在箱子上“贵人交待过，箱子里的东西只能公主一人知晓，还请公主娘娘摒退左右。”
柔嘉二话不说冲绿檀点点头，绿檀犹豫片刻带着人离开屋中并关上了屋门，独留自己守在门口。
陆芸抬手搓掉脸上的伪装，低声道“是我。”
“你，你……”柔嘉一脸震惊，快速起身狠狠将她抱住，忍了又忍才没哭出声来“陆小三，你现在回来做甚么？你胆子太大了也。”
陆芸叹气，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背“这不是有事儿吗，你放心京都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回来。”
柔嘉吸了吸鼻子，撒开手臂仔仔细细打量她，破涕为笑“性子没变，又长高了比以前也更漂亮了，穿什么都比穿道袍好看。”
陆芸扶着她坐下，替她擦掉眼泪“你变了。”
柔嘉拉她坐到自己身侧，眼睛盯着别处“陆小三，我比你好几岁呢，你看的不准。”
陆芸手托下巴“柔嘉，我方才在门口都看见了，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你不必瞒我。”
柔嘉脸色一僵，肩膀塌了一半讷讷“你都知道了啊，李家靠着长春宫，赵娘娘主动避其锋芒。我在宫外其实还好，就是那两姓李的姨娘着实有些烦人，但我不见她们就是了。”
陆芸皱眉“那你这身病气又怎么说？”
柔嘉磕磕巴巴“倒春寒，都是，嗯，倒春寒的缘故。”
陆芸起身“我去叫绿檀进来。”
柔嘉急忙伸手去拽，岂料动作太急，手边的茶盏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绿檀不请自入，看清屋中的情形，她两眼大睁一句“郡主”差点脱口而出。好在陆芸眼疾手快，飞快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半晌后，从绿檀的嘴里陆芸大致了解了柔嘉现在的处境，简而言之李太后为了给两个小妾撑腰，屡次为难柔嘉。
包括但不限于，言语阴阳，找茬责罚轻则抄经重则罚跪。
可是李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陆芸不解“两位姨娘难道不是李家旁支的女儿？”
柔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陆小三，我之前一直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被派出去和亲的公主。现在一看我如今的处境与和亲几乎无异。父皇在林老将军解甲归田后将我嫁给林二，本就半是补偿林家半是稳定人心。”
“五弟登基后，北境战火频发。林少将军已经成了林将军，作为覃朝为数不多的武将世家，林家再出一个大将军也只是时间问题。”
陆芸恍然“太后看中的不是林二而是林家。”而后她看向柔嘉自说自话“李家想必已经找过林将军或已经试探出陛下的态度，知道林将军身旁绝不可能出现任何一个来自承恩侯府的女子，所以才把脑筋动到了林二身上。”
甚至于李太后已经为了此事闹过一次，皇帝态度异常决绝，所以他后来对李太后频频为难柔嘉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柔嘉蹙眉细思，她之前没有想过这点，难道这才是赵娘娘闭门不出的真正原因。
绿檀忽然开口“郡主娘娘，公主之所以会——”
“绿檀！”柔嘉急呼“我是受凉才会生病。”
陆芸不理会她，示意绿檀继续。
绿檀擦掉眼泪，声音坚决“郡主娘娘，三日前公主受召进宫，吃了几块长春宫的肉松点心后，整个人就不大对劲眼神飘忽不时发出瘆人的笑声，奇怪的是太后并未责罚只让奴婢将人赶快带公主回府。”
“请了大夫，大夫说主子吃错了的东西。”
陆芸目光沉沉“你家主子是不是还出现了呕吐、头晕的症状，醒来后吃什么都没胃口，甚至还想再吃几口长春宫的肉松点心？”
绿檀看了一眼主子的脸色，怯怯点头。
“砰！”陆芸拍案而起，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恨声“好一个李家，好一个愚蠢自私恶毒的蠢妇！”
吓，柔嘉紧张的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示意绿檀留意外面的动静“宁安，我到底是怎么了？”
陆芸深吸一口气“李家是不是在城里有个茶楼？你可曾去过？”
柔嘉摇头“听说生意极好，但是我私心里极厌恶李家又怎么会去，只是听说朝里的一些大臣和其家眷是茶楼的常客。”
陆芸紧盯“赵家和陆家两家可有人去过？”
柔嘉蹙眉“定远伯府我听说崔太太经常去别的没听过，陆家的话应该只有原平安侯去过。李家茶楼的茶水费用比之一般的茶楼要高出两到三倍不止，常人很难喝的起。”
听完后，陆芸放了一半的心，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下午，柔嘉公主就出现在了茶楼二楼的雅间中，乔装成丫鬟的陆芸打开桌上的茶壶，先闻后品，清香的茶汤中带着一股古怪的幽香。
陆芸将口中的茶水吐到角落里的花盆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竹筒将茶汤灌了进去。低声“茶水确实有问题。”
柔嘉强自镇定“那我们快回去。”说罢便要起身离开，陆芸将她拦下，抬手将茶水又倒了大半壶到花盆中，作出茶差不多被喝完的假象，几人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