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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这么做!郁棠你怎么能——!!”

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黎棠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郁母,情绪终于失控。她整个人像疯了一般,猛地扑向黎棠,想要揪住她的衣角,在慌乱之中试图循着黎棠的回忆打起感情牌:“你不能这么对我!如果不是我们……”

“如果不是你们,我或许真的只能在福利院里生活。但即使日子可能会贫困一些,却依旧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吧。”黎棠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可身形却轻轻往后一退,巧妙地避开了她的动作,那双圆润的杏眸之中此刻毫无半分笑意。

她语调平缓却又字字清晰:“如果不是你们,奶奶不会独自煎熬,在乡下的破旧房子里居住那么久,直到被满身病痛折磨。”

“如果不是你们,我本来可以早早带奶奶去做全面体检,及时察觉她的病症。”

“那样的话,我现在依然会是有奶奶陪伴的幸福孩子,在她身边开开心心地生活。”

可是现在,奶奶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再也无法见到那个慈祥的老人。

无论她怎么哭泣,怎么在心底苦苦思念;无论她如何在崩溃的边缘来回徘徊、苦苦挣扎,又怎样努力地强迫自己释怀,那深深的伤痛都如影随形,难以消散。

那个总是带着笑容、不善言辞的小老太太,从此再也不会踏入她的生命之中。

她只能从遗像中凝视那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容,照片中的奶奶似乎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可她却再也无法触碰到那曾经温暖而粗糙的双手,再也无法听到奶奶关切的唠叨,再也无法拥抱那瘦弱却充满力量的身躯。

她永远地失去了奶奶。

那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永远地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只留下深深的哀伤与遗憾。

“放心吧,都说了,我不会让你们轻易死掉的。”

黎棠毫无波澜的声音格外平静,在空旷幽然的洞穴里回荡,愈发让人毛骨悚然,“就这么让你们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你们了不是吗?既然你们除了自己的亲生子女,谁都不放在心上,如此珍视他们,那就真的用你们自己的血肉之躯去供养他们好了。”

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里,慢慢去体会生命的漫长与煎熬,切实地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使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逐渐崩塌,在绝望中苦苦挣扎,却又无法挣脱命运的桎梏,只能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黎棠向来不信神佛,也不相信世间有地狱存在。所以此刻,她下定决心想尽一切办法延长郁父郁母的生命,让他们在活着的时候赎清所有罪孽。

或许是到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个养女的真实性情,郁母终于害怕了,声音颤抖地哭喊:“不!你不能这么做!你难道忘了吗?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还——”

她卡了下壳,半天才挤出一句:“还曾经给,给你准备新衣服,亲自为你布置了房间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黎棠一直在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听到这话,才没忍住笑出来。

多可笑啊,连他们自己都找不出来一点能说服自己的回忆。

当初可真是心狠到了极点,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呢。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记得这些事了。”

黎棠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笑意,微微歪着头做出思索的模样,又满是遗憾地道:“可能是我记性不太好吧,过去好多事都记不清了。不过这样看来,你们倒是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啊,这可真让我意外。”

郁父郁母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生得那般漂亮出众、聪慧可爱的孩子,却偏偏只是收养来的。只要与他们的亲生子女站在一处,立刻就会让人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他们曾无数次懊悔,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郁棠。

在还没有亲生骨肉的时候,郁母也是真心想要对郁棠好的。当初在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踏入福利院后的第一眼,她便相中了郁棠。

那小小的孩子,笑起来极为可爱,宛若小天使般软软甜甜的。仰头对她露出笑容时,那双如黑葡萄般的眼眸圆溜溜亮晶晶的,那么澄澈动人。

可谁让她那么倒霉,将郁棠带回家后还没能培养出感情,自己便突然就有了亲生孩子?

这是郁棠命苦,又怎么能怪她!毕竟谁会不想拥有自己的亲生血脉呢?!

郁母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在心底极力为自己找寻开脱的理由。

况且也只有他们心里明白,这个外貌精致如天使般的孩子,内里却似隐匿着一只恶魔。看似乖巧伶俐且才艺卓绝,思维灵动,行事手段却是凌厉狠辣。

除了被收养的身份这一瑕疵外,她完美得近乎无可挑剔,毫无破绽可寻。

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突显郁梓飞和郁梓舒的平庸与逊色,时刻让他们察觉到自己亲生子女是多么的差劲,多么的上不得台面。

——实在是太过扎眼了,让人如鲠在喉。

“现在太冷了,你的手都冻僵了。”

盛淮翊伸出手,轻柔地覆盖在黎棠略显苍白的脸上,语调温和地适时提醒:“棠棠还想要做点什么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

黎棠稍作思考,先是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该骂的确实也骂得差不多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力气并非很大,也不太清楚击打人体的哪个部位,能够让人疼痛不堪却又不至于危及性命,于是还是放弃了亲自动手的打算。只等他们被送去做试验的时候,再去冷言冷语嘲讽几句,达成那杀人诛心的效果也就罢了。

却不想就在这时,郁父猛然间蹿起身来,朝着被盛淮翊护在身后的黎棠高声叫嚷:“盛淮翊你知道你被她骗了吗?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她嘴里根本没有一句真话,心里就只有自己而已!”他此刻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忆起了什么可怖的场景,“你和她在一起,不就是因为喜欢她吗?可你根本不知道,她实际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在乎,就连养了好些年的宠物,都能狠下心来亲手掐死!”

“所以她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郁父的声音颤抖着,因情绪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你就等着吧,迟早有那么一天,她也会把你如同一块破抹布一般丢弃——啊啊呃!!”

黎棠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还没等回过神来,身体就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仿佛是被本能全然驱使着一般,她猛地冲了过去,恶狠狠地抬脚朝着郁父踹去,随后又迅速扬起手,紧紧地掐住了郁父的脖子。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陡然传来,仿若骨头断裂的声音乍然响起。

郁父瞬间翻起了白眼,四肢也随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起来,嘴巴无力地一张一合,只能发出含混不清且极为微弱的“呜呜”声,似是想要挣扎着求饶,却被汹涌袭来的剧痛死死地遏制住,无法顺畅地表达出意愿。

黎棠的心跳陡然加快,快到胸腔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剧烈撞击,疼痛难忍。

她的五感仿佛被一层厚重浓稠的迷雾所笼罩,眼前的景象变得一片朦胧,看不真切,周围的各种声音也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彻底隔绝开来,身体的感知变得异常迟钝,仿佛在这一刻,只有手中掐着的那种触感才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她再用力一点,他就再也没法开口说话了。

那样的话,她的噩梦便会从此永远消失不见,再也无法来搅扰她平静的生活。

只要再稍微用那么一点点力——

仿若有恶魔在她耳畔轻轻低语着,不停地蛊惑着她,撩拨着她内心深处那股潜藏的冲动。

“这样的力度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盛淮翊悄然无声地来到了她的身旁,只见他那修长的手指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

他的语调里似乎悄然掺入了一丝心疼,那原本就显得温雅和煦的声音,更添了几分温柔之下的诡谲:“需要我帮忙吗,棠棠?不过一条人命而已,不要弄脏了你的手,我可以代劳并处理得干干净净,确保这事只会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郁母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喉咙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惊恐到极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心中被巨大的惊骇所充斥,以至于险些没能听清后面的话。

因为她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盛淮翊话里的弦外之音究竟代表着什么——若要保证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成为绝对的秘密,那么其他人的命运将会如何,答案已然清清楚楚,根本无需再去思考。

“……不用了。”

那凛冽的刀光险些刺痛黎棠的眼眸,却也让她的神志逐渐恢复清明。她轻轻舔了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郁父的脖颈,转而抬手紧紧握住盛淮翊的手腕,制止了他即将展开的行动。

她说过,不能如此轻易地让他们死去,仅存的那一丝理智也在不断地警示着她,绝不能让自己和盛淮翊两人真的做出这种事。

盛淮翊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然而最终还是极为顺从地乖巧收起了刀。

毕竟……若是真的踏出那一步,从而让这件事成为他们两人的秘密,他或许就再也不用担忧棠棠会离开自己了。

但既然棠棠不乐意,他便也只好听话了。

于是,盛淮翊不再瞥向郁父郁母一眼,只是轻柔地将一直颤抖不已的黎棠横抱而起,转身缓缓离去。

蜷缩在那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之中,黎棠微微低垂着头,将自己整个人都深深窝进了男人散发着好闻的乌木沉香气息的怀抱深处。

害怕?

不,怎么可能是害怕,分明是一种难以遏制的激动情绪。

若不是她拼尽全力维系着最后一丝理性的防线,或许真的会在冲动的驱使下付诸实际行动了。以至于直至此刻,她的双手依旧无法停止那微微的战栗。

黎棠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被抱到车上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盛淮翊已然将她安置在车后座上,而他自己也随之进入车内,紧紧地挨着她。

“你难道就不觉得震惊吗?”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所说的那些……其实全部都是真的。”

黎棠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哪怕面对的是自己深爱着的奶奶,在那满满的七分真心真情之外,她也会下意识地留存下三分用来权衡利弊。

而且关于杀死了养了多年宠物这件事,也的确是事实。

她向来都特别喜爱小动物,正巧在小区里遇见了一只乖巧又极为黏人的三花猫,那小猫总是喜欢围着她“碰瓷”。

所以她一直都过得很节俭,把节省下来的钱拿去买猫粮来喂养它。

每天上学和放学那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是她和小猫相处的全部时光了。

可即便如此,小猫还是被那对龙凤胎给发现了。

郁梓飞试图去抢走小猫,然而小猫根本就不愿意和他亲近。于是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把一整瓶杀虫剂,全都灌进了小猫的嘴里。

等到黎棠匆忙赶回来的时候,小猫已经浑身抽搐着口吐血沫,生命垂危了。

她压根就没有足够的钱去救治小猫,更何况她回来得实在是太晚了,早就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猫在痛苦中不停地挣扎,而后逐渐死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棠才终于抱着小猫的尸体,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随后,她当着郁父郁母的面,近乎疯狂地、死死地按着郁梓飞的头,全然不顾他的挣扎与哭喊,只是一脸冷酷地逼迫着他与死去的小猫对视,非要让他亲眼目睹自己所犯下的恶行到底造成了怎样惨烈的后果。

——所以说她害死了小猫,这话确实是一点都不假。

毕竟要是她当初没有不自量力地去养那只小猫,小猫也就不会因为她而失去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