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Z船,呼叫Z船……”两个小时后,我们收到了这一则电报,按照上面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施佩伯爵号停泊在了那里。
月夜下的海面波涛依旧,我和沃纳披着大衣在甲板上等待着迎接前来交换的人,我们身后施佩伯爵的探照灯按照规律,用每隔分钟闪一次的频率闪烁着。
我在心里祈祷,不要在这个最后时刻遇到葡萄牙的商船。
不然我们一路上既没有遇到敌舰也没有遇到商船的记录就要无法保持,而我那个即将要被打破的商船劫掠和助攻绑定诅咒就还要重现,虽然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依旧相信这只是个概率事件,但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种潜意识给自己的暗示很难消除。
原本我习惯性地要将望远镜挂在脖子里,那样也可以观察一下海面,看看那帮该死的不守时的家伙究竟要迟到多久,却被雷德尔元帅说要注重仪表,因此此时我只能无所事事地和沃纳在甲板上站着。
“你说对面会有什么阵容,为啥里宾特洛甫大使不来?”沃纳向后靠着问我道。
我活动了一下有点酸的腿部肌肉道:“可能因为能用嘴谈的,都谈完了,剩下的……”
“剩下的要用铁与血!”沃纳突然转过头胳膊上升,模仿戈博士的样子,差点将我的帽子打掉,而这句话则是戈博士演讲时引用铁血宰相俾斯麦说出来的,放在这个算是外交场合的时刻也算恰当。
我活动活动肩膀道:“怎么,你是想用施佩伯爵把那两艘潜艇找出来,然后打劫?”
“什么叫‘打劫’,咱那是检查!”沃纳义正言辞道,似乎他真的相信了他所说的话,这让我想起了雷德尔元帅关闭舱门后说的重要的事——
“根据里宾特洛甫部长提供的情报,对方的陆军和海军的阵容并不相同,此次是他们海军主导的交换。”
“荣升”大将朗斯道夫上校不解地开口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雷德尔元帅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但里宾特洛甫一再强调这一点很重要,我想外交方面的事情还是听他的建议为好,所以,按照他提供的策略,奥拓,你和沃纳先去他们的潜艇上去见他们的陆军代表,而他们的海军代表会被请到施佩伯爵号上,我会给你拖延时间,将他们的报价回来告诉我。”
雷德尔元帅看向了我,我刚要拒绝,就听到他继续道:“这是个任务,你就把他们想象成商船船长就行,我对你要求也不高,探一探他们的底价就行。”
“元帅,我军衔比奥拓高啊,而且坑人我也不差啊……”沃纳开口道。
真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我,刚刚打着体验一下的借口,让我去关舱门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居然还要这样给艇长群体抹黑(即使本来确实有那么一丢丢黑,但也不能自己承认啊)。
雷德尔元帅压了压手,示意他别着急,然后继续道:“这也是里宾特洛甫部长的建议,对方的风格就是军衔更低的办实事,高官则更像……呃……更像一种监督。”
“好吧。”沃纳点了点头道。
“别失落,你要干的事更多,”雷德尔元帅笑了笑道:“沃纳,你需要看一看里宾特洛甫部长给我的这本小册子,学会里面的一些要求。”
沃纳接过册子翻了翻脸上露出诧异又震惊还夹杂着好奇的神情。
我有点好奇,想凑上去看看,结果这家伙直接把那册子塞进了他将军服里,还拍了拍他上将的肩章。
“奥拓,”雷德尔元帅继续看向我道,这让我不得不按下好奇心,乖乖地朝元帅点了点头,雷德尔元帅继续道:“那份资料里涉及到的东西,你都可以试探地询问如何交换,按照里宾特洛甫部长所说,对方的两个军种就像两个国家一样,甚至会派间谍查看双方掌握的机密。”
朗斯道夫“大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比刚刚看资料时候还睁的大,他难以置信道:“他们这样的军事力量构成是如何存在的?”
雷德尔元帅笑着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我们研究的范围,不过确实有利于我们此次的交换,奥拓、沃纳,我相信U艇部队的艇长们的本事,也让别的国家见识一下他们坑蒙……他们战术欺骗的能力。”
这句话说完,他和朗斯道夫舰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我和沃纳就站在了甲板上——
我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超时十四分钟了,海风吹起了我的中将礼服的衣角,施佩伯爵号的甲板上只有我和沃纳两人站在那里,对我俩仪表严格要求的雷德尔元帅以一切从简的理由取消列队和仪仗。
就在沃纳要靠在我身上睡着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一闪一闪的光,因为正照向我们,所以有点刺眼。
施佩伯爵号舰桥上的军官们也发现了它,控制着探照灯向他快速地闪了三下,然后双方的探照灯都熄灭了,海面重新被月光照亮了,我看到了远处海面上已经浮起来的舰岛,它从一团黑暗中驶了出来,和我所熟悉的U艇的舰岛截然不同。
它还在上浮着,在它后面的海面又一个一模一样的舰岛出现在黑暗中。
随着第一艘潜艇的驶近,我渐渐看清了它的样子,比U艇更长也更宽,这让位于中部的舰岛显得有点低矮,连前面的甲板炮也看起来小了一号。
有人从舰岛里出现,拿着红色的夜间通信灯向我们发来消息:“你们好,德国军人们,我们的元帅祝贺你们在挪威海域的胜利!行动代号,紫罗兰。”
“收到,”施佩伯爵号的探照灯旁有专用的夜间通信灯,正在水兵的操作下回复道:“我方沃纳·勃劳希契上将向你们问好,行动代号,风信子。”
沃纳激动地拽着我的袖口,指着上面的通信灯道:“看到没,我,上将!”
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给自己挑了一个姓,然后就成为帝国上将了,一方面雷德尔并不觉得对方的情报机构有多厉害,另一方面这些姓确实是从现任上将里挑出来的,到时候可以解释成他们不会德语,听错了名字。
即使他们的潜艇确实大,但不远万里而来,还是要尽可能精简,所以翻译人员都将由我们提供,这给了我们很多的操作空间,同样这也是雷德尔同意我俩参与的真正的原因——起码我是有自知之明的,至于沃纳,从他的表现看来,他真的觉得是因为他有将军的气质。
我把他的手拍下去道:“知道了,什么时候你真的成为帝国上将,我都能成为海军元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