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路经妖王庙，又巧遇福临寺的和尚追杀牛妖，自然是云烨的安排。
否则哪有那么巧？
而且若不是云烨，仅凭那件早已化作凡间布衣的羽衣，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和尚们搜寻的。
淡淡瞥了眼猴子一打四，云烨开始盘算给什么东西帮这头小牛妖恢复。
如今仙药灵草稀缺，这帮趁火打劫的和尚又是药师佛门下，三藏没有别的门路为猴子救回小牛妖，至于求道士，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他们听了跟天帝庙有关联，就知道该找谁。
毕竟五洲天地仙药灵草最富有的，就是天帝。
云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闭目神游。
他要想的很多，不止趁佛法东传捞好处这点事。
北荒妖族内乱应该很快就会平息，皇帝也会再次挥师南下，杀进南蛮，他要趁这个机会彻底毁掉巫蛊，使人族不再有灭种之忧。
“杀人不能解决问题，要从文化上摧毁……”
云烨回想着舒阳的话，推演这种方式的可行性。
人族和蛮族杀来杀去，得利者始终是佛道妖三家，如果能在杀掉成人之后用儒家文化把蛮族幼崽驯服，确实是永绝后患的一招妙棋。
如此，巫祖之庇佑有效，蛮族生机不绝。
人族和蛮族也成了一家。
以儒家的驯化能力，两代人即可成功种下种子，慢慢生根发芽。
前提是，大唐要有两代明主，有足够的寿命慢慢熬，不停的为蛮族输血，养废他们。
在云烨的推演中，这项计划可行。
文化改变加上唾手可得的物资，蛮族孩子没理由再去修炼血腥的巫蛊和魔咒，哪怕巫王魔主亲自现身传法，都未必有人学。
而愿意学的人和不愿意学的人，自然就成了天生的敌人。
这就形成了以蛮制蛮。
“不够，还要再加一笔！”
云烨看着南蛮洲稀疏的红灯笼，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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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洲的冬天要比中洲冷。
因为蛮人们不擅长纺织种植，更不懂如何建造封闭的房屋。
他们喜欢用木头和宽大的树叶搭建居所，然后用抢来的布匹来装点四周。
距离上次劫掠中洲的日子还不算太久，所以蛮族人目前还是有很多存货的，可以拿厚实的毡布把简陋的窝棚给围起来，抵御寒冷。
“你要记住你阿爸的仇，他是被中洲的人族杀死的！”
丰绒坐在火堆旁煮着吃食，认真教导儿子。
“好的。”
她的大儿子虔诚地盯着瓦罐里的食物，明显他对食物远比对他死去的阿爸要上心。
“他们为什么那么坏，要来杀阿爸？”
小儿子并不太饿，疑惑地问了一句。
“因为你阿爷和阿爸去拿了他们的布和粮食，他们要来抢回去。”
丰绒淡淡的话语里满是不悦，似乎觉得这样很不该。
东西都已经用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你们会做就再做不就好了。
“中洲人真小气！”
小儿子说到了丰绒心坎儿上，丰绒立刻打开罐子，拿小刀切了一块半熟的肉，在大儿子愤怒的眼神中递给了小儿子。
“凭什么！”
山猛很不理解阿娘的举动。
这猎物是他打来的，凭什么先给弟弟吃？
“你不认真听我说话，而且我看见你拿血祭拜红灯，他是邪神，是中洲人的神，他不会保佑我们的！”
丰绒迎着大儿子的目光狠狠瞪了过去。
她的男人在出发前拜过红灯，但是并没有平安归来，所以她讨厌红灯。
因为她觉得红灯是故意不保佑她男人。
至于巫祖和巫王也没有保佑她的男人平安归来，她却没有在意。
一定是他们太忙了。
丰绒自有的逻辑只有小儿子能理解，所以她奖励小儿子。
大儿子祭拜红灯邪神，所以她不喜欢大儿子。
“那就都别吃了！”
山猛一脚踢飞瓦罐，罐子里的汤水撒了一地，肉也滚落一地。
趴在门口的猎犬不顾烫嘴，迅速把肉叼走，蹿进茫茫夜色中。
“你滚出去！”
丰绒怒不可遏，指着山猛的鼻子叫道：“以后你不许再回来，永远永远！”
“这是我阿爸的房子，你才要滚出去！”
山猛迎着阿娘的手指，丝毫没有退缩。
按照部落里的规矩，他才是继承他阿爸房子的人。
而且他已经可以猎杀一头狼了。
“我有新的男人了，你叔叔明天就会搬进来，所以我不会滚出去，要滚的是你山猛，你懂吗！”
丰绒看着狼崽子一样的儿子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
山猛咬了咬牙，想起他那个强壮的叔叔，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熊的人。
最终，山猛一跺脚，穿上自己的衣服，拿上武器，离开了这个家。
“红灯神啊红灯神，请你帮帮我吧！告诉我该去哪里。”
一盏破了洞的红灯笼是山猛从家里拿出来唯一一件照明物。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但他相信红灯神。
因为他的阿爷告诉他，红灯神是一位仁慈的神，这位仁慈的神用夸张的言行举止，掩盖他的善良。
只有虔诚的人才可以得到庇护。
就像他今天本来打不到那只野兔，那只野兔却猛地撞到了树桩上，一头撞死了。
等少年的脚步踏进山林，红灯笼慢慢散发出了异样的红光。
“红灯神显灵了？”
山猛大喜过望，连忙把灯笼挂在旁边的树枝上，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赞美神明！”
精瘦稚嫩的肩膀在寒风中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山猛却虔诚地赤裸上身，恭迎他的神。
天宫里的云烨，瞬间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