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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小白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愿望实现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恐惧。

他爹死了,并且真的有一个客人愿意包养他……虽然是住在他家。

草草把赌鬼加酒鬼的混蛋老爹埋了,小白把门一关假装守孝,就在家里和包养他的客人过起了日子。

秦川出手阔绰,阔绰到小白觉得对方是真的要跟他过日子的。

这简直难以置信!

忍着身体不适,小白仔细检查了院里的神龛,确信是自己供奉的神明。

这才忐忑地上香祝祷:他若是真爱我,就请让我掷出三个字面。

小白把铜钱合在掌心,用力摇了几下,丢在碗里。

其实他不相信那人是真的喜欢他,所以才这样问的,好让自己死心。

他都二十了,又是干这个行当,配不上什么好人。

三枚铜钱在碗里转了几圈,一枚立在碗底,另外两枚像搭帐篷一样扶着它。

小白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死心的又摇两次,还是这样,小白渐渐明白了。

神在说不知道……

也是,感情的事,谁能打包票呢?

云侯真是实诚。

想到这里,小白吃吃一笑,起身去做饭,不料身子一痛,积雪又滑,直接摔了个狗吃雪。

屋里飞出一个雪团砸在他脑袋上,窗边秦川正乐呵呵地看着小白出糗。

“诶,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路都走不稳。”

小白气的牙根儿痒痒,这个客人非说小时候见过面,让自己好好回忆他。

可他爹吃喝嫖赌,他也跟着居无定所,租个房子都住不了多久,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人?

“过来,我看看摔疼了没有。”

秦川一脸坏笑。

小白谨记职业道德,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出人意料的是秦川没有使坏,真的在帮他看脚踝和膝盖。

“你既然以前认识我,也该知道我什么情况,我真的不记得那么多人。”

趁着对方没起邪念,小白想把事说明白,省得对方拿这个当借口欺负他。

就算是包养的,也不能照这次数来啊……

“如果你想不起来,等我走的时候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走,或者用我留给你的银子做点营生,别干那个了。”

秦川低头仔细检查着筋骨,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

十年,好漫长啊!

其实外面没有秦川想象中的那么严重,除了街上多了许多搜捕的官差和士兵,并没有挨家挨户的搜捕。

这事三家神明都说不知道,司天监拘魂也问不出来结果,普通官兵搜查,也只是图个心安而已。

区区一个县尉,死就死了,别耽误知府大人交接。

——————

云烨在腊月十八夜里为舒阳展示了如何催动气运杀人。

用残存的命数和稀薄的福气催生财气,让小白的烂赌鬼父亲销了赌债,出门被几个打架的混混随手一推,就磕死在墙角。

“你们神明都是这么委婉的吗?我还以为大晴天打个雷把人劈死,这样才更显神威。”

“如果这样的话,来上香的人都在诅咒,希望某人死,神明过不了多久就会迷失灵性,堕入魔道,周围血流成河。”

一人一神走在大街上,无人能看见。

舒阳偶尔拿了人家吃的,悄悄留下钱,也不现身。

因为他对今年的生日不满意,云烨答应从腊月十九陪他玩到二十八,才算是圆满。

今天是最后一天。

“白眉给你准备了礼物,说你这个年纪都喜欢的,我觉得不太好。”

云烨逛街也是挺直腰杆,像在巡视军营,检阅部下。

舒阳忽略了他说的话,又开始审美疲劳了。

起初看神像他就觉得不错,后来觉得得看真人,现在真人看多了,他又觉得云烨穿太多了。

“或许我真是个贪得无厌的色胚?”

“有自知之明就好。”

喃喃自语瞬间得到回应,舒阳讪讪一笑,打着哈哈加快了脚步。

晚上回到翠微山,白眉神神秘秘地告诉他礼物在床上,然后就走了。

舒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是个杯子!

白眉还贴心地准备了仕女图贴在杯子上,舒阳想了想,点上香准备送给云烨。

但云烨早有提防,那香都熏黑了也点不着。

“要不然……送给马博文?”

话刚一出口,斐济杯原地毁灭。

舒阳眼神微动,感觉找到了制胜法宝。

可惜白眉四处搜集材料,绞尽脑汁练习画画,画出仕女图贴在杯子上,一次没用就惨遭不测。

临近过年这两天,庙里冷清许多。

山上热热闹闹准备过年,也准备着除夕夜里有人来抢头香。

舒阳本来还有点紧张,后来听云烨说来得多半是家仆或旁支,他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不用他招待就行,睡觉睡觉。

最烦跟那些老家伙打交道了,现在精神跟上了也不想理他们。

大年初一,万象更新。

天还没亮舒阳就早早候在山顶的竹林中,不远处盘坐着白眉。

两人用心感悟着天地万物的变化。

白眉修为浅薄,但长春功入了门,感知草木气息变化联系自身,有利于修行,这对他而言是个极好的机会。

新日初升,积累了一年的浊气似乎在这一刻被洗去。

每一口灵气都纯净无比。

舒阳闭着眼,用神念观察一切,心神被天地变化所吸引,直到太阳升到空中也没停下。

白眉吸收不了逐渐驳杂的灵气,起身欲走,见舒阳没动弹想去叫一声,忽然想起对方是金丹大佬,就没吭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出了正月。

舒阳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眉把山顶那块儿竹林列为禁区,他自己修炼都不上去了,以免影响舒阳。

初夏的时候,马博文迎亲归来,远远望了一眼翠微山,低着头带着新娘子进城。

夏日炎炎,秋风秋雨,转眼又是冬日初雪。

云烨坐在竹叶上,凝望着那个积满尘埃的背影,一言不发。

有时候嫌他吵闹,可若长久不听他的声音,又觉得寂寥。

你这一年,领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