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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在盛夏中绽放寒意,为穿着轻罗的贵人们驱赶暑热。

张氏尝了几样外面送进来的菜,顿时胃口大开,也不等她男人回来,自顾自先吃了。

马靖川进后院时,桌上饭菜除了自家做的没动,另外几个明显是外面盘子的菜都已经吃过了。

“快尝尝博文和小舒酒楼里的新菜,明明咱们家里也有他给的那调料,竟是不如他们店里做的。”

眼见妻子嘴上说着,身子却没站起来,马靖川无奈地笑了笑。

一把年纪了,私下里还这么活泛,难怪母亲总嫌她不庄重。

马靖川对美食之道也略通一二,毕竟世家大族多得是好东西,味精的提鲜对他们而言,无非是下人多费些功夫熬个高汤,一样能提升鲜味。

净手后,他坐在妻子身边,闻着香味夹了一筷子羊肉,心道:似乎加了不一样的香料进去,这些香料也能吃吗?

他们这类人吃东西一向谨慎,家里随时备着好几个有名的大夫。

香料一般是药用,或者做香薰,大夫不说能吃,他们是不会吃的,除非民间已经有很多人吃过,没吃出毛病,他们才会开始吃。

“都能吃的,大夫说了,这些对身体也有些益处,不过量就没事。”见丈夫疑惑,张氏又开口劝了一句。

难得她把伺候的下人都撵了,再不管那个食不言寝不语的破规矩。

于是一边自己动手给丈夫布菜,一边说道:“这些新调料新吃法,都是之前那个白眉留下来的,就是菩萨佛祖、真君仙人在出云县争抢的那个人。”

有了这个说法,马靖川才放下心来,与夫人一起享用这几道菜。

没多久就吃个精光。

两口子望着几个空盘子面面相觑,这可怎么是好……要是母亲知道了,恐怕又要唠叨了。

“夫人啊……”

马靖川刚一开口,张氏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没好气儿的翻了他一眼。

“是是是,又是我干的,你马大人是清汤大老爷,克己复礼,吃光盘的是我这个不稳重的马夫人。”

赶走了赔笑脸儿的丈夫,张氏想了想,使人去叫了马博文来。

反正婆母不至于骂孙子没规矩。

——————

白眉万万没想到,他不在开云府,开云府却即将展开他的传说。

海天楼的爆火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唯独不包括封峪。

“舒小哥,您那调料可千万再匀我一些,您送的都是大人物,还有很多官小有实权的人家都来我这儿了。”

封峪看着十几家排队的下人眼热无比,一楼大堂里也隐约飘来后厨的香味,闻一口都觉得无比享受。

有些乞丐甚至拿着讨来的窝头,站在海天楼下风口闻味儿开吃。

整条街的饭菜都不香了,青楼楚馆里的头牌也闹着要吃海天楼的席面。

“这都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结晶,我只不过借用而已。”

舒阳坐在冰盆旁边红光满面,嘴里说着封峪听不懂的话。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动静,好在提前把白眉扔出去抗雷,不然他这个“变数”也藏不住。

毕竟谁也没听说过冠军侯搞美食……

“舒小哥?”封峪试图叫醒舒阳。

“嗯?调料是吧?有,不过不能无限量的供应,这个东西是很珍贵的……”

为了保证调料的稀缺性,舒阳决定给这些权贵们上一上饥饿营销的课。

给这个世界的美食带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封峪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买卖非要拖拖拉拉的,不过这也由不得他做主,只能干瞪眼。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酷暑渐渐远离。

随着秋风吹起,舒阳也收到了左家庄的信。

大意是说他安排养的那些猪长得很好,什么都吃,膘肥体壮,有一头不小心撞死了,他们杀了吃,味道很好,跟以前的猪肉完全不一样。

等冬天里杀了猪,希望舒阳回来主持祭祀将军的仪式。

有了正面反馈,舒阳也开始了自己下一步计划。

这年头猪肉低贱,从上到下都不喜欢吃,穷人没办法才吃这种肉。

原因很简单,猪的饲养方式太脏了,而且没有经过阉割,肉质相当感人。

“那就可以推办养猪了,这个活家里老人孩子就能干,不占用劳力,而且饲养的费用对比一头猪的出售价格,应该能赚一大半。”

舒阳没有计算时间和人力成本,因为穷人的时间本就不值钱。

他用养猪的方式置换老人和孩子不值钱的时间,对底层家庭来说没有增加任何负担。

唯一的成本就是猪崽和它一年要吃的东西。

“小舒庙祝,您看这样可以吗?”

王荷花激动地端着一盆蛋糕走了过来。

香甜的气息冲击着她的感官,松松软软的模样跟拿过来的样品几乎一致。

“哦,可以,切成半个手掌大,等会儿提着跟我去分发,以后这个活就交给你干。”

舒阳捏了点尝尝味,又放出一个让王荷花更加激动的消息。

后院里其他妇人羡慕不已,蒸糕点分发糕点的活多轻松,可惜她们都做不出来。

唯独王荷花一次就成。

她们下意识的就怀疑有黑幕,可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小舒庙祝神仙一样,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偏心某个人。

很快,王荷花提着篮子把所有糕点装上小独轮,跟着舒阳从后门出去了。

“给信徒发糕点的事看起来轻松,实际上也不难,只不过你得记性好,别今天给这个人发了,明天又给他发,那他天天等你送饭了。”

看对方有些紧张,舒阳调侃了两句。

以王荷花的年纪,在另一个世界不过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可在这里,她已经成了没有生育价值惨遭抛弃的中年妇女。

娘家和婆家都没她的容身之地。

王荷花连连摇头,保证不会记错,丝毫不敢笑起来。

她很看重这份工作。

包吃住不说,每个月三钱银子还有额外打赏,外面抢破头都想进来,可惜老掌柜一早预算好了人手,根本没有空缺。

舒阳带着王荷花往平民云集的几个坊市,刚一进去就有群孩子围了过来,一个个满眼期待。

有时候舒阳没发完的会分给他们吃,但是要他们现场分给姐姐妹妹一起吃,不然下次就不给了。

一车上七八个篮子,不过几百块糕点,但走了很久才发完。

主要是信徒太零散了,又少。

“小舒庙祝,我能麻烦你件事吗?”一个老人感谢完蛋糕,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按说这种小事,劳烦人家,很不应该。

“怎么了张大爷,你说说看。”

舒阳停下脚步,用眼神示意荷花去隔壁那家,后者推车走了。

在他印象里,张大爷还是比较虔诚的,因为路远,特地请了神位在家里拜。

云烨交代过重点关注。

“是我孙子,他跟着车帮去送货,走了有半个月了,昨天车帮的人回来,唯独少了我孙子,人家说他在那边路过的庄子,当了上门女婿,不回来了。

我老了是个拖累,他不管我了我也不怪他,可…… 昨天做梦梦见他说他死的好惨,求我带他回家,我年纪大了,出不了远门,又没钱雇人……”

张大爷说着抹起了眼泪,深褐色软塌塌的皮肤在眼角擦过,鼻音浓重。

其实他心里觉着,孙子不会不管他,多半是被害死在外面了。

但他一个孤老头子,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