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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寒意不比腊月逊色。

但人们总是寄希望于春天早点到来,再早一点。

所以见天儿嘟囔着暖和了暖和了,仿佛这样就能让春天一下子蹦出来。

漫山遍野长出嫩绿的野菜,焯水加盐一炒,清香扑鼻。

直到又一场雪落下来,才能堵住他们的嘴,打断他们因饥饿而产生的幻想。

舒阳一行人把谈话地点挪到了正屋里,先前为了避嫌是坐在侧房屋檐下的,现在下雪,也只能去正房聊了。

“……因为天气冷,土墙草顶一扒开,那窝蛇冻的伸不开身子,三舅家也不敢动它们,只好去找看事的风水先生来,风水先生点了黄符,又念了些什么,叫人拿麻袋装起来,连蛋一起弄走了。

然后三舅家照常开工,接下来倒没什么意外了,屋里屋外很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等着新媳妇进门,年前把喜事办了。

可是……从那窝蛇被弄走那天,我那表哥就不对劲了,大约小半月功夫就说腰酸背痛,脸色也……不大好……听三舅母说,当时是……怀疑快娶媳妇了……激动的……”

鲁小芳说到这里,脸红的不得了,几欲说不下去。

她母亲忙打圆场:“没事,尽管实说,你三舅舅待你男人是极好的,你帮着操心是应该的。”

幸而这时六嫂拿着一篮子花生来剥,这才缓解了一些尴尬。

“然后,表哥赌咒发誓说没有,加上平日里一家子都在一起,往常也没这个毛病,三舅舅觉得不对劲,就想去找那风水先生问问,结果去了才发现,那风水先生失踪了。

报了里正后查知,那风水先生把蛇卖去了城里的馆子,得了二两八钱银子,回家刚把钱放好,就听见外面有个生人来问事,说家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请去看看。

从那天起,风水先生就不见了,我那表哥也是一天天……消瘦……

我们都猜着是惹上事了,就赶忙四处请人,土地,城隍,河神庙都去过,也找了一些听说有本事的。

但除了去河神庙能有两天清净,其他人其他庙一概不管用,现在只拿着河神庙的香灰拌饭续命,不然,竟是没个活路了。”

听完鲁小芳的讲述,白眉撸着光秃秃的下巴故作沉吟,舒阳怕蛇不太想管。

但听别人老吃香灰拌饭,舒阳又觉得嗓子眼难受,只好开口询问:“那蛇是什么蛇,你舅舅家有没有人梦见过什么?”

“没人做过什么跟这个有关的梦,蛇就是就是常见的红花长虫,挺大的,蛋也大。”

说着,鲁小芳用手比划了一个拳头的大小。

舒阳不知道一般蛇产多大的蛋,不过看她这比划,确实大了不少,想来也是这些奇怪的东西,才让他们一开始就去找了风水先生。

可那风水先生,貌似大意了,没有闪。

门外细雪铺地,屋里风吹不着,倒显得暖和许多。

眼见女儿说完了,两个庙祝陷入沉思,都不说话,鲁婶有点心急。

她这几个娘家兄弟平日里对女儿女婿很照顾,所以她回娘家时听说了这事,第一时间就想到将军。

将军在出云县显灵的次数可是很多的。

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一般来求神许愿都能灵验。

“我那几个兄弟向来齐心,这次出事虽花了不少银钱,但应该还有些家底,若是能把这邪祟除了,我愿替他们许十两银子的供奉,再加一桌八荤八素的席面,只是,席面可能要晚些。”

鲁小芳诧异地看了一眼她娘,席面大家凑凑就出来了。

只是香火钱舅舅家原说是八两的,现下又加这二两,应该是娘要贴补了。

不然,那边确实是没钱了。

河神庙的香灰,不是白给的……

舒阳正在脑海里跟将军交流,冷不丁就听见鲁婶这边报价了,当即苦笑道:“婶子误会了,方才是将军传信与我,这才没搭话。”

“省得省得,这本也是我兄弟的诚心,我只是代他说说。”

鲁婶没有说让人来将军庙参拜,因为去河神庙拜过也就好两天,不治根。

原本舒阳就打算要管了,如今对方开了价就更不好推辞了,免得有坐地起价的嫌疑。

于是爽快答应了去看看,能不能除掉则不保证。

河神庙的庙祝都没去,他可没办法打包票。

有这句去看看就让鲁婶和女儿喜笑颜开了,在她们看来,时时显灵的将军无疑是很有本事,庙祝更是一等一的善人。

若是去了解决不了,也会发发慈悲,叫人来庙里住一段时间,不至于眼看着人虚弱而死。

河神庙么……太贵了。

等两人走远,白眉才有些吃味地对舒阳抱怨道:“这将军怎么就跟你说,不跟我说?好歹我跟他是老乡,应该更亲近啊!”

舒阳无言以对,出门去药铺买雄黄。

在一个很有名的故事里,有条化了形的白蛇在端午节喝了雄黄酒,结果现出原型把她男人活活吓死了。

后来就有个实验,验证蛇到底怕不怕雄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只有少数蛇对雄黄的气味难以接受,会回避,大多数蛇则是直接爬过去,根本无视。

然后实验人员又把做实验的蛇饿了几天,再用雄黄测试,结果原本那少数回避的蛇也毫不犹豫爬过雄黄界限,去捕食猎物。

由此,鉴定了一个事实,雄黄对蛇的克制并没有那么强。

白娘子喝的那瓶雄黄酒,多半被动了手脚。

不过故事嘛,也没必要深究那么多。

舒阳买雄黄是为了提前给雄黄上buff,到时候配着香灰一起用。

“风水先生不声不响的没了,那边县令也不当回事,看来也不是所有县令都像陶子安这么负责啊!”

“死一两个人不算什么的,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规矩,在我们这里,这种情况不值一提。”

云烨踏在薄雪上,与舒阳并肩同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大街上匆忙奔走的行人也完全看不见他。

“况且,风水先生兼具着一些职责,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神鬼圈子,管不管都无所谓,而那个年轻人,除非他全家死了,县令才会叫人去看一眼,然后记录在案,上报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