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泠泠的话,彻底揭下了谢家的脸皮。
那管事面色一变,他们谢家在云来镇称王称霸,确实是因为县令的第十三房小妾正是老爷的一个庶女。
靠着这个,他们家二老爷还在县衙里谋了个差事,平日里没少帮着整谢家的对家。
同样,这次周老二明明早就让二表哥去报官,官府的人却迟迟没来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人阻拦。
这是他们惯用的招数,凡是和谢家有冲突了,对方若是去报官,必定是能拖再拖,拖到他们谢家把事情都解决好了,官府的人才姗姗来迟。
至于谢家是怎么解决的,云来镇人尽皆知。
管事脸色彻底黑了,他目光阴冷的看着周泠泠:“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如今天气凉了,当心风大说话闪了舌头!”
“我谢家行事如何,还轮不到外人置喙!今日就是说破天我府里的下人也是吃了你们周记的东西死的!”
他哼笑了一声,对周老二道:“我家老爷向来与人为善,本想着跟周掌柜的私了,可没想到周掌柜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个小丫头在这儿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那就让官府来断一断!我倒要看看周掌柜进了衙门,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管事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
人群外就传来了一阵呵斥声。
四个穿着衙役衣服,腰上挎着大刀的衙役就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让开让开都让开!”
“说是有饭馆吃出了人命,周记酒馆的东家何在?速速随我回衙门受审!”
人群顿时从中间被分开了,看着四个衙役,众人鸦雀无声。
周泠泠刚刚才说过的话,此刻就应验了。
云来镇离云水县就两刻钟的路程,明明报官的人是他们,可这些人一来就不问青红皂白要带走他们周记的东家。
人在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会笑一下的。
所以周泠泠笑了。
四个衙役走了过来,和管事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好听见周泠泠的笑声。
一个脸上有一条长长的蜈蚣疤的衙役握着腰间的刀把,不耐烦的吼道:
“去去去!一个丫头片子在这儿裹什么乱,你们饭馆东家的是谁?”
他恶狠狠的目光在周老二和桑林等人身上转了一圈,却被桑林两人身上的气势一震。
蜈蚣疤衙役皱了皱眉,不是说就是个普通庄户人家,发了点小财来镇上做生意吗?
怎么还有这样的硬茬子在?
周老二正要站出来,周泠泠却拉住了他。
“爹,等一等。”
蜈蚣疤衙役的目光却精准的盯住了周老二。
“你就是周记的东家是吧?”
“你们店里的东西吃死了人,还敢殴打苦主,简直胆大包天!还不速速跟我们回衙门受审!”
周泠泠目光沉静,根本没搭理他,那衙役自觉受到了侮辱,招呼同伴就要上前直接给周老二上锁链。
周泠泠拉着她爹后退两步,桑林站了过来,一把握住了两人手里的锁链。
“怎么?你们是要造反吗!”
蜈蚣疤厉色道,他用力一抽,手上的锁链却纹丝不动。
周泠泠看着远处由远及近的几道身影,稍微定了定心神。
这才看着那蜈蚣疤的衙役道:
“你错了,我才是周记的东家。”
“胡说!这怎么可能?”衙役下意识的反驳。
周记酒馆的东家,怎么可能是个黄毛丫头?
就连那管事都有些诧异,虽说方才这丫头伶牙俐齿,可谁也不能信一个在云来镇十分火热的酒馆东家竟然是这么小个小丫头。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敢把他们谢家不放在眼里……
管她是不是东家,一起带走就是了!
管事的如实想着,蜈蚣疤衙役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你说你是东家,那就一起带走!一个都被想跑!”
可周泠泠却摇了摇头,说:“你又错了。”
“不是你把我们带走,是我们要带上这位污蔑我们周记的妇人,以及上门来闹事的谢家管事和家丁们,去县衙告状。”
在四个衙役和围观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周老二用从布庄借来的布条,把地上所有的谢家家丁捆成了一排,拉着一头就能把所有人都拖走。
那管事被桑林制住,妇人和两个孩子也被三个彪形大汉围住。
周泠泠告诉她:“起来,带上你相公,咱们一起去衙门吧!”
“你说我们店里的东西吃死了人,我说我店里的东西没问题,不如诸位与我们一道上衙门做个见证,免得到头来我们周记自证清白了,又说我们官商勾结。”
她这话一出,围观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人群里,有人大着胆子喊话:“小东家,想官商勾结,那也得看你的关系够不够硬啊!”
“是啊小东家,我们得真能看见周记自证清白啊,不然这见证可就白做了!”
至此,不少聪明人都看了出来。
周记是被谢家针对了。
四个衙役还想阻拦,铁元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十来个气势汹汹的大汉往那一站,就够这些平日里吆五喝六的衙役腿软的。
于是以周泠泠一家为首,后面跟着颤颤巍巍的苦主和两个孩子,和被抬着的被害人,被十几个壮汉团团护住,要往云水县县衙去。
四个衙役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连带着一大串要去做见证的人。
蜈蚣疤衙役心想这下怕是真要出事了。
他想离开队伍,抄小路赶回衙门报信,可只要稍微慢了点,前面就有人停下了脚步,并向他投来了死亡凝视……
云水县。
县衙。
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城门外来,守门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上前问清楚了,又顺着周泠泠手指的方向看见四个衙门里的衙役,守门的人才放了他们进去。
四个衙役本以为进了县衙这些人能收敛些,结果这些人直接把他们一把推进了县衙大门。
简直岂有此理!
云水县令高坐堂上,看着自己的四个衙役被推了进来,顿时觉得脸上被人呼了一巴掌。
没等周泠泠等人站定,他就怒拍了惊堂木。
“大胆!”
“堂下何人?竟敢殴打衙役,以下犯上,简直藐视王法!”
与此同时,那管事脱离桑林的毒手,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下了。
“青天大老爷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