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
周泠泠听着她二哥转述的外面的动静,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昨天让大哥去老族长家一趟没白跑。
“妹妹,我们真的不出去吗?”
周云趴在窗户上,颇有些心痒难耐。
外祖外祖母,舅舅舅母和爹爹都在外面对抗老妖婆一家呢,他却只能躲在房里不能出力。
好气哦!
周泠泠都无需解释,大哥周池就放下手里刚从村长家借来的一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书。
“妹妹病重,自然是不能出去的,但我们却是可以出去添一把火的……”
周池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微光。
外祖一家都在为他们分家的事情努力,他们总不好真的什么都不做。
听见大哥的话,周云两眼就是一亮,一骨碌跑过来就拉起大哥的手。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
周泠泠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只看得见两人光速消失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
算了,反正也差不多了。
从自己进山的那一刻,周泠泠就在做准备了。
先是借巧娘和村里小孩的口,让族长和全村人都知道她为了救周浅浅受了重伤,这样才能把他们二房放在一个道德高点。
昨晚周泠泠让大哥去族长家刷了一波脸,展示了他令人惊艳的天赋。
今天早上又让她娘把自己因为无钱看病伤重不治快嗝屁了的消息传了出去,再请来了“闹事”的外祖和外祖母。
村里人那么热心,肯定有人会帮他们去叫族长的。
这个时代,什么时候都离不开宗族,但宗族也离不开有出息的后辈。
想来这个族长但凡有点心,也不会对老周家的事置之不理。
分个家而已,又不是要脱宗。
只要这个老族长公正一些,那今天这个家就分定了!
*
“呜呜呜,我们不要成为没娘的孩子……”
“祖父,祖母,我爹这些年为周家付出了这么多,你们真的这么狠心要让我爹妻离子散吗?”
周池和周云一出去就演上了。
兄弟俩跪在周老头和周老太脚下,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眼眶通红,却也忍不住质问两个老人。
简直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老族长和两位族老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尤其是老族长。
他看着明明跪着却也脊背笔直的周池,想到昨夜孙子孙女和自己说的话,轻叹了一声:
“孩子,起来吧,今日我和你两位叔祖便为你父亲做一回主。”
“族长!”
周老太太惊呼一声,“我家老二不能分出去啊!”
周家其他人也赶忙出声:“不可啊族长,我爹娘还在,二哥怎么能自己分家呢!”
“是啊,二叔莫不是要撇下父母自己去享福,这可是大不孝!”
无论老周家其他人怎么说,老族长却是主意已定。
“你二人为人父母,行事却常有偏颇,更是对亲孙女见死不救,宁愿叫儿子一家妻离子散也不愿让儿子分家,我周氏一族没有这么狠心的人。”
“如今要么你们将老二分出去,要么就带着你们老周家一大家子离开周家村吧!”
“族长!”
这回惊呼的轮到周老头了。
周家村就是他的根,怎么能离开呢?
“分!我们分家!”
周老太就要张口,周浅浅却扯了扯她的袖子。
老太太瞬间反应了过来,闭上了嘴。
“爹!怎么能把二弟分出去呢!”
孙氏见此着急不已:“就算是族长,也不能逼着我们分家啊!”
这下子,老族长也是被气笑了。
“好好好!既然你们老周家的事我管不了,那你们就搬出周家村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就准备和两个族老离开。
三叔拍了拍老周头的肩膀:“周三,你糊涂啊!”
六叔倒是没说什么,但也摇着头叹息。
周老头在上一辈里排行就是老三,这三叔是他亲堂叔。
见此,周老头再不敢犹豫,立刻转头狠狠的训斥大儿媳:“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三叔,族长,我们同意分家。”
老族长和三叔六叔互相看了看,又坐了下来。
陈屠户一家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闺女让他们办的事儿总算是办好了!
好险,差点就让女婿妻离子散了。
可这时候周老太太开口了,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虽说我和老头子同意分家了,但我们老两口还活着,老二要是想分出去,就二两银子,并西山脚下那五亩地给他吧。”
“娘是要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吗?”
陈氏刚好从屋里出来,这都晌午了,闹腾了半天谁也没吃上饭,她准备给闺女冲个鸡蛋花垫垫肚子。
结果就听见周老头同意分家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老太婆竟要把西山脚下那破地分给自家。
“山脚下那五亩地全是沙地,能种个什么?”
周老太斜着眼,更加看这个二儿媳妇不顺眼。
今日若不是她带着娘家人来闹,又怎么会惊动了族长!
“家里的田地都是我和你们爹的,我乐意分给你们什么就分什么,便是什么都不分,那也是应当应分的!”
陈氏将手里的碗一扔,陶碗瞬间在地上碎成了渣。
“家里的地都是爹娘的?”陈氏冷笑。
“那娘可记得我和相公三伏天在山上开荒,还因此掉了一个孩子!”
“爹可还记得,这些年家里的地有多少是我相公种出来的?”
“大哥大嫂可记得,周知读书的钱有多少是我相公赚回来的?”
她一顿质问,叫老周家众人哑口无言。
陈氏却继续说道:“家里有十五亩水田,十二亩旱地,还有五亩沙地,便是三房和爹娘一起分,也该给我们三亩水田,三亩旱地,多的就算我们孝敬爹娘了。”
“还有银子,这些年相公每年农闲寒冬腊月也去码头抗包,每年都带回来四五两银子,我和相公成亲前的不算,就这十三年来相公至少带回来六十两银子,还不算每年种地的粮食卖的钱,娘却只给我们二两银子!”
打花叫花子呢?
陈氏这话一说,不仅是老族长他们有些吃惊,就连院子里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我滴个乖乖!
难怪人家老周家有钱供孩子读书呢!
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一年也剩不下一两银子,人家一年就是四五两。
哦,这还不算卖粮食的钱。
村里人谁不知道老周家的地都是周老头和周老二种的,他们家老大和老三那就是去混的。
周老头年纪大了,重活累活还不都是落在周老二头上。
“啧啧啧,都说老二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这也太……”
院子里有人摇头,鄙夷道:“怪道不肯让人家周老二分家,这是要把人留在家里当牛做马呢!”
“大房还有个读书人呢,这吃相能读出个什么来……”